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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镜花水月

相比于剑气凛然的叶熵,玄火间的气息却是在越来越单薄,直到无法感知为止!

明明在眼前,明明眼睛看得到,但完全感觉不到一点气息!

身为修士,相信自己的感知远高于相信自己的眼睛,叶熵看着站在眼前的玄火间,不去理会,而是全力散开神识探索玄火间的真身所在。

眼前的只是虚幻罢了,叶熵如是想。

而那想像中的虚幻,对他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脑袋。

叶熵满目震惊,切实的感觉,能看到玄火间,但还是.。。但还是感觉不到他的气机!

“咚!”

巨大撞击声,叶熵直接被扔下云海,云层都崩开万丈。

在下坠过程中叶熵稳下身躯,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五道血痕!

那个人站在他的上方,确给叶熵一种他并不存在的感觉!

玄火间慢慢走来,说着:“妖,妖族指的是远古巨兽遗留血脉的种族,妖精是指天地草木自生灵智,而妖怪,来自凡人。”

“有心便有恐惧,有恐惧,就会有着被恐惧的对象,而我当年制造了无数人最大的恐惧,我成了他们的恐惧,接受了他们的敬畏。”

“我便成了妖怪。”

“我是无数人的思想造就的妖怪,我是怪物啊。”玄火间咧嘴微笑:“我是虚幻,也是真实,你,看的清吗?”

玄火间的身影出现在叶熵身侧,叶熵提剑光芒千丈,腰斩玄火间。

然而玄火间的身躯没有任何的损伤,又出现在叶熵的另一边。

“不过妖孽尔!”叶熵冷哼,取出一口青色小剑,小剑脱手化成千百。

“九重斩魔剑台!”叶熵呼喝,小剑席卷玄火间,将玄火间包围在剑刃形成的漩涡中。

“斩破!”千百剑刃瞬息刺穿玄火间,一息至少斩过万遍,足以让至尊之躯也灰飞烟灭一次,只能再生肉体。

但..

所有的剑都被穿过了,是剑被穿过!

玄火间慢慢走过剑刃漩涡,剑刃会直接穿过他的肉体,不可能造成一丝损伤。

叶熵大惊,几步退出万里,掐指推算到底如何回事。

心神阵痛,但叶熵还是算出了原因。

抬眼看着那走来的青年,玄火间脸上也有疤,不过那连接这一朵紫色鸢尾花纹路的疤纹却是增添了他诡异美感。

“把自己给分尸了,当真好气魄。”叶熵说道,语气中不免鄙夷。

玄火间微笑:“你要这么理解我没办法,但我对此的理解是..”

“化身千万,洞彻梦幻空花。”玄火间一步上前,穿过叶熵的身躯,手中多了一物。

那是一颗鲜红的心脏,还有着强有力的心跳。

叶熵回头,看着手拿着自己心脏的玄火间,胸口没有伤口,没有感觉痛苦,甚至没有感觉。

“玄火间,凭这小把戏想打败我?不过幻术,就算是真,区区肉身伤害,你也是至尊,认为会有用处吗?”叶熵说着,突然脸色大变,捂住自己的胸口。

玄火间微笑,手中的心脏在滴血:“小子,你已经输了不是吗,可不止肉身,你魂魄中的一部分也被我掏出来了啊。”

“至尊间不存在什么杀不杀死,我也懒得镇压你,走吧。”

叶熵退后万丈,落在一山峰间,弥补灵魂的伤害,然后说道:“玄火间,区区这点魂魄本仙还伤的起,你擅长幻术,那本仙便与你比比术道。”

不能太过接近玄火间,要不然怎么中招都不知道,但只要拉开距离便行了,仙族对道法的造诣也是极高的。

“仙法,空明印!”叶熵握掌,天空云海顿时凝聚成一方大印,镇压玄火间,威能无边。

玄火间看着盖压而来的大印微微皱眉,果然能成为至尊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叶熵很快知道了应该怎么对付玄火间。

玄火间类似于幻术的方式太远且叶熵心生警惕之后是难以实施,但..

笑话,玄火间精心钻研道法千年,甚至为其亲手杀死父母,曾为了追求极道力量的玄火间将整个生命投掷在道法间。

他抬手,那大印被切割成千万份,化作一场豪雨降下。

“明海。”玄火间微笑,大雨没有落下,而是在叶熵与他之间形成一片海,海上开花。

开出的花便是如同玄火间左脸的鸢尾花一样,深紫色的鸢尾花,带着绝望的美感。

叶熵深陷水中,他想要奋力挣脱,但感觉脚下被一些花紧紧缠绕不能动弹。

玄火间踏着海面慢慢走来,这不知道是第几次玄火间走向叶熵,但叶熵唯有这次感觉到了恐惧。

不是恐惧玄火间的力量,不是恐惧为何自己不能动弹。

而是对不理解的恐惧,他了解玄火间很强大,但他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压抑的诡异感觉。

玄火间走近了,抽出叶熵背负的剑,刺进他的胸口,一剑又一剑。

叶熵依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空洞的感知,而这更让他恐惧。

玄火间也好像不止疲倦,不停的刺着,在海上好似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唯有紫色花卉生生灭灭。

生灭了七次,第七次,第七朵花谢。

叶熵深深沉入海中。

千年前,陈国盛世时代,统御千军,凡间有数的大国。

达到皇权巅峰的陈皇开始渴望如仙师般,有着永恒生命。

他招揽流落凡间的邪修,封为国师,钻研长生之法。

生命在于掠夺,修士掠夺天地,邪修与陈皇做不到,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掠夺凡生。

他们想出了以凡人生命加注自己的办法,但此方式风险极大,陈皇决定不能自己先尝试,而是让还怀有生育的皇妃尝试。

皇妃体内有着自己的血脉,要是那孩子能长生,自己理所当然也能。

邪修所说的办法是掠夺灵魂,将凡人的灵魂剥夺,化作最纯粹的念体融入生命之中,天道给了每个人必定的生命,而在人没有达到生命边缘,就将生命夺来,也许就能另类的长生。

第一次,用了三千名婴儿的生命,因为婴儿的生命是最旺盛的。

皇妃沐浴三千人之血,她也很愿意,她也渴望长生,渴望享受永久皇权。

血池沉浮着无数婴儿尸体,时不时的响起婴儿哭声,哀鸣,怨念都汹涌的向着皇妃的腹部积聚。

邪修的方法虽然下乘,但居然也有了成效,让年逾四十的皇妃重现了三十岁般的风华。

有效果,但还不够,那表现的只是容貌,真正的生命还没有质变,所以欠缺的是更多的人命。

哪怕是皇帝也不可能再无故的收集更多婴儿了,所以他发动了一场虚假的战争。

远方有蛮敌,需勇士前往镇压。

将军带着二十万血气方刚,一心为国征战的青年,却是走进了皇宫深处的血池。

已经不能说是血池,而应该是血海了。

这次的效果显然极为明显,二十万人之死让皇妃变成双十年华,生命力也各位旺盛,据邪修推测至少可以活过三百年!

陈皇大喜,也与皇妃一同沐浴血海,吸纳生命。

而不知觉间,皇妃的孩子一直被怨念纠缠。

还需要更多的战争,还需要更多的生命!

陈皇大发招兵令,再次招揽八十万雄军,结果自然是进宫册封后便消失无踪。

大陆并没有发生战役的消息,而一百万人消失无踪,陈国内人心惶惶,认为是妖孽残杀了百万人。

陈皇一天比一天年轻,那强健的体魄和旺盛生命让他痴迷。

而那天,他在血海出生。

陈皇抱着自己的儿子,喂他喝的第一口是血。

“孩子,我们将永生!”

孩子出生便不哭不闹,只是睁眼看着自己出生的地方,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那沉浮的尸体,每一张面孔都在纠缠着他,诉说自己的无尽怨念。

他脱开陈皇,离开血海。

九日后,一个少年出现在血海边。

他刺死了陈皇与皇妃,他们或许到死也不知道这少年就是他们的儿子。

邪修欲杀少年,但却是无一例外死在少年剑下。

少年打碎了青石,打碎了宫殿,放出了无尽血海,一时间血气冲天,无尽的怨念甚至惊动了修行界。

有士兵看到了死去的皇帝和皇妃,死去的国师们,还有无数的尸体。

士兵问少年是谁,少年笑说,是你的皇子。

皇子妖孽,杀母弑父,也是吞噬百万人的凶手。

这就是那时的说法。

无数光华降临陈国,百万之死的怨念,哪怕天地也难容,无数修士前来斩灭妖邪。

少年在血海边,支着脑袋看越来越多的仙人,笑的很灿烂。

既然是仙人,一定可以解除自己的痛苦,一定可以让自己耳边的哀鸣消失吧。

他没想到的是仙人们啊,都是前来斩杀他的。

覆盖天地的霞光降下,净化了血海,也让少年感到痛苦,因为这霞光也存在着湮灭他的目的。

但一只大手挡下了霞光,将少年握在掌心。

少年听到了无数仙人的怒喝叫嚣,不外乎是让救下自己的人放开他。

少年此时才了解,仙人不是来救他的,不过也对。

他生来就是罪孽,是该死掉才对。

但那大手没有放下他,承受下无数仙人的攻击带他离开了那里。

那人告诉他。

错的不是他,是无数卑劣者对长生的丑恶追求。

长生是最大的原罪。

少年与那人共同生活百年,学习道法,学习能让自己痛苦消减的一切办法。

百年之后,少年欲拜那人为师,那人自认做不了他的师傅,先前只是代师授业,已经可以带他去见师尊了。

师尊叫做玄黄,为他命名玄火间。

玄火乃光明辉耀之火,愿他生于灰暗,但身在光明之间。

那天他终于站在最接近长生的地方,但他毅然决定永远关上那扇门。

他仍迷恋自己的凡躯。

他因为长生背负了百万人之怨念,长生本就是他最不愿之事。

他是最接近长生,但永不会长生的人。

他是最强的至尊,他是玄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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