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见到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便舍不得动手了是吧?”二人未曾想到,在这空旷之地居然有生人出现,不由得大吃一惊。
“什么人?”二人向四处望去,却赫然发现月下已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他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虽然披头散发,身上衣服也是污秽不堪,但细看之下,眉宇间却透出几分英气。黄鑫连忙说道:“我们在这里打闹,没想却打扰了前辈休息,实在抱歉。”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我虽是个瞎子,不过却听得出来,你喜欢那个丫头,对不对?”
郝灵玉当下羞得满面通红,辩道:“不要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翡翠山庄里?”
“丫头,你又是谁?我在山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那汉子突然粗声喝道,月光照在他脸上,黄鑫瞧得真切,只见那两眼大而无光,神采涣散,便相信他真是个盲人,当下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扯了扯郝灵玉的衣袖,叫她不要再说。
黄鑫说道:“前辈,我和郝姑娘只是普通朋友,何况她,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那汉子道:“哦?原来她有了心上人,所以你即便喜欢她,也不敢说出来,对吧?刚才你说那丫头姓郝?”
郝灵玉瞪了黄鑫一眼,愠道:“呆子,你再胡说八道一会割了你的舌头!”又转向那汉子,“我是姓郝,那便怎样?”
谁知那汉子仰天一笑,道:“小子,这丫头这么凶,若你以后娶了她做老婆,可要吃一番苦拉。”想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喃喃地说道:“遥妹姓郝,那丫头也姓郝,会不会是……”既而又摇头道:“决计不会的,那丫头如此凶悍,根本不像遥妹这么温柔贤淑。”
黄鑫听了之前的一句“若是你以后娶了她做老婆,可要吃一番苦拉。”只觉得这汉子满口胡言,即使娶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女子,也不会把这个凶巴巴的婆娘当作媳妇。
那汉子眼睛看不见了,只好用手摸着郝逍遥的墓碑念道:“遥妹,遥妹,你在那里的日子过得还好么?”
郝灵玉心中好生奇怪,于是问道:“你也认识我妈妈么?”
他心中一震,反问道:“你真的是遥妹的女儿?你爹呢?”
这一问,又钩起了郝灵玉的伤心往事,眼圈一红:“我连我爹爹是谁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师父从来都不肯告诉我关于爹爹的事。”
“你师父是谁?”
“翡翠山庄的庄主乐向天。”
那汉子一听到“乐向天”的名字就好像发了疯一般地大笑起来,嘴上还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他就是你爹爹,你不知道么?”
黄鑫和郝灵玉同时失声叫起来:“你说什么?”
“当年他娶了遥妹,难道他不是你爹爹么?”
“此话当真?”郝灵玉一字一句地问道,可头脑中已经乱作一团,若不是黄鑫在一旁扶着,她早就晕倒在地了。怔了一会,喃喃地问道:“不可能,不可能……若他真是我爹,为何不告诉我?”
瞎眼汉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他愧对于你妈妈,自然不敢和你相认,怕你恨他一辈子。乐向天啊乐向天,你以为这些事可以向别人隐瞒一世么?连你亲生女儿也不告诉。”他又纵声长笑起来,“今天你就算栽到我手里了,这二十年前的老帐,我要亲口告诉你的女儿,让你也尝尝这心痛的滋味!”郝灵玉已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她正在考虑如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两耳嗡嗡作响,大脑也不知该如何思考了,事到如今,她也只好静静地听那汉子细细地叙述了。
“我叫龙日升。二十年前,这个山庄是有三个当家的。我是庄主,你爹乐向天是二当家,还有一个三当家叫陈锋。三人之中,你爹年纪最大,陈锋是最小的一个,只因原先这山庄本来就是我家产中的一部分,所以我便继承了庄主之位。我们三人情同手足,共同治理翡翠山庄,发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日,山庄里来了一对父女。我看他们神色慌张,便问了原因。原来他们此次出来是躲避仇家的。”
郝灵玉淡淡地说了句:“那定是我外公和妈妈了。”龙日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劝他们在山庄里长住,可老人家怕连累我们,便执意不肯。我也无可奈何,只好给了他们一些盘缠,送他们上路。谁知刚走出山庄,那仇家便追了上来。我帮他们打退了敌人,可是那老人家……”
郝灵玉惊问:“我外公怎么了?”
“背后中剑,危在旦夕。”龙日升摇了摇头说道。
“真是可怜。”黄鑫忧声说道。
“那老人却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年轻时名震武林,人称“九命邪皇”。
“啊?”郝灵玉失声叫起来,她从未想过“九命邪皇”竟会是自己的外公。
“临终前,他将最珍贵的自创剑谱‘轻灵刺’交给了我,并嘱咐我照顾好你妈妈。”
“咦?师父好像提起过这部剑谱,不过他说已经遗失了啊!”郝灵玉一时还是未能改口叫“爹爹”,只因心中仍然无法相信乐向天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遗失?”龙日升听到这二字,冷笑了一声道:“本来我与遥妹情投意合,都准备成亲了,却被你爹插了一脚。”
郝灵玉怒道:“什么叫被师父插了一脚?你这人说话好难听。”
龙日升道:“他横刀夺爱,难道还不过分么?”
“你,你……”郝灵玉气在心头,正想说:“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也不怪得我妈妈和师父了。”但转念一想,若此话一说出口,必定会激怒他,到时候说不定狂性大发,就伤害了自己和黄鑫,便忍了下去。
“更可气的是,他不但抢走了遥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我有‘轻灵刺’那本剑谱,还向我逼要。”
“自然是我妈妈告诉他的。”郝灵玉得意地说道。
龙日升像发了狂似的狠命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遥妹决计不会告诉他的。遥妹不爱他的,不爱他的!”说道这里,他站了起来,手上发力向身边一棵枯树劈去,虽然他是个瞎子,可那一掌打得又准又狠,断枝处光滑平整,却无半点毛刺,比被刀子砍断的还要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