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飘落而下的雪花,站在院子里的郝灵玉不满地抱怨道:“这天儿可真够冷的,雪也总是下个不停,烦死了!”
听到此话,正在练剑的温如帆停了下来,笑道:“师妹,你难道不觉得这雪洁白无暇,美得令人心碎么?”
郝灵玉撇了撇嘴道:“正是这白色,让人觉得多无趣啊,满眼都是白晃晃的一片,看不到一点儿其他的颜色。”
温如帆举剑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鲜血沾到了剑上,一眨眼的工夫,在雪地这纯白色的天然画布上盛开了一朵娇艳的红花。
郝灵玉惊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随即抓过他的伤手细细察看,“流了这么多血!”
温如帆指着那朵用血画成的红花问道:“这样美了么?”
郝灵玉嗔道:“你真是傻!”说话间她的脸居然有些微微发红,“从小到大,你都是这般让着我,哄我开心……”
雪夜之下,郝灵玉那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害羞泛起了红晕的脸竟使温如帆看得呆住了。“从小看到大,还没看够么?”温如帆如梦初醒。
千斤在一旁呆了许久,都未敢出声,直到他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使二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快过年了,昨**进城置办了些年货,想给少爷送去,这么久没见他,我和云儿都想他了……”千斤小心地说道,他十分担心郝灵玉不肯答应。
谁知郝灵玉爽快地说道:“好,我也想看看那傻子究竟练得怎么样了,明**们便去万花谷找他!”
那边厢司徒飞雪本想先将落梅剑法的口诀教给黄鑫,可他听了半天,仍旧不断地摇头,毫不理解这剑决中的意思。他道:“我本以为这口诀应该好记些,谁知比四书五经还难懂!”
飞雪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的确不是块学武的料。”
黄鑫一着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虽然我是笨了点,可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飞雪对他失去信心,半途而废。
飞雪一看到他那个样子,就忍住笑说道:“起来吧,有你这句话,我怎么还会不教你呢?”
他正要道谢,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喊声:“呆子!”回头望去,一看原来是郝灵玉,千斤和云儿三人,不禁喜出望外,连忙摇摇手叫道:“你们怎么来啦?”
千斤一见黄鑫,就如同见了自己的亲兄弟一般,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来。他细细端详了黄鑫一番,有些心疼地道:“少爷,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怎么瘦得像换了个人儿似的。”黄鑫呵呵一笑:“苦倒是还好,只是挺想念你们的,原本我还打算去翡翠山庄探望你们,没想到你们自个儿来了。”
云儿轻轻叫了声:“鑫少爷。”黄鑫皱了下眉,怜惜地望着她问道:“你怎么还叫我少爷?这些日子你过的可好?”
郝灵玉看到他那痴情的模样,不禁想起昨夜温如帆看自己的样子,虽不是同一人,但那眼神却如此地相似,都是同样地温柔多情。
“恩。”她又是轻轻地应了声,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飞雪笑侃道,“万花谷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请到寒舍坐坐,吃顿便饭。”
黄鑫背起飞雪,对三人说道:“去我们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你们可得再劳累一会了。”
一路上,五人有说有笑,千斤和云儿不时地赞叹万花谷中美丽的景色,也为这谷中四季如春的怪象感到惊奇,而郝灵玉同黄鑫还是不停地吵着嘴。虽然黄鑫脑筋不太好使,但他和郝灵玉斗嘴的功夫却大有长进。司徒飞雪也被他们钩起了调皮的本性,偶尔还在二人之间插科打诨,有时激得黄鑫哇哇乱叫,一时竟忘了飞雪还是自己的尊师,大声与她争辩起来。
离那小屋只有几步远的时候,飞雪已经大喊起来:“不语!”却不见那童子出来迎接,心里便有些疑惑起来。
“也许在伙房吧。”黄鑫望着那升起的袅袅炊烟说道。五人只好自己往那小屋里走去,谁知刚进门,便闻到一股糊味。飞雪皱起眉头说道:“今天这一老一小是怎么了,连饭都烧糊了。”于是又大喊了声:“不语!陶大爷!”却良久无人答应。
“去厨房看看!”飞雪急忙道。黄鑫不敢怠慢,背着师父向厨房跑去,郝灵玉三人也一道跟随,哪料厨房的门竟上了锁。众人心里顿时疑云重重,好在飞雪此时头脑清楚,叫郝灵玉拿剑将那门锁挑开。
众人推门进去一看,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当下云儿就“哇”的一声将昨夜的晚饭和今日的早饭一并吐出,呜呜地哭起来。地上趴着陶大爷的尸首,看样子已死去两个时辰。那尸身上竟被扎了数十个铜钱大小的窟窿,血迹已经凝固,还有些微微发黑。看那样子他临死之前还做了一番挣扎,因为他向前伸了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大家朝着他伸手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七八岁光景的男童靠在灶边,头垂了下来。
飞雪叫道:“不语!”黄鑫连忙将她在不语身边放下,伸手去探那孩童的气息。
“师父,不语还活着。”黄鑫欣喜地叫道。飞雪连忙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轻声喊着:“不语!不语!”
不语慢慢睁开双眼,惨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无力地叫了声:“姑姑……”
飞雪当即泪如雨下,抚摸着他的脸咽声问道:“不语,告诉姑姑是哪些坏人把你们害成这样的?”
不语咳了几声,用极低的声音答道:“就是姑姑那天在树林里打伤的坏人……”
黄鑫和郝灵玉一听,同时惊道:“古道!”黄鑫咬着牙恨恨地道:“想不到师父当日手下留情,他却恩将仇报,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姑姑……那些人说姑姑是坏人,我说你不是,他们就打我……”飞雪哭道:“不语是好孩子,都是姑姑不好,姑姑不该连累你们。”
郝灵玉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于是问道:“这间屋子在这谷中的位置也是极为偏僻,为何他们能找到呢?”
飞雪望着已经烧糊却还冒着热气的米饭说道:“那些人定是看到了炊烟。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家,这儿却有炊烟,自然很容易被发现了。”
不语似乎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要站起来。飞雪连忙按住他,“别动!”“爷爷呢……”
黄鑫此时倒不呆了,哄他道:“爷爷在呢。好着呢。”听到这话,不语那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双大眼却失去了神采,同时慢慢地合上了。
飞雪抱着不语的尸首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喃喃地说道:“都是姑姑不好,不该放了那个坏人……都是姑姑不好……”
一个七十有二的老人,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就这样离世而去。也许他们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却永远无法再实现。然而,在这个世上,因为别人而被白白牵连的人又何止他们两个呢?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多的数不胜数,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的死,应该是一种有价值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