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虹这一说,公孙青娘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一把抓向了袁青虹的裆部。“哇”的一声,袁青虹从床上疼得坐了起来,不赶紧跑,只怕还会有第二下,于是赶紧先下了床。
“这不有反应吗?我还真以为你有病呢。”
“你!谁说有病就得病裤裆啊。”
“裤裆里没病,能有什么大病?”
“越来越不像话了啊,亏了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是贤妻良母呢,引狼入室了我看。”
“你正经点,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你都干嘛了?让我正经,剁手知道么?”
说着公孙青娘已经下得床来,吓得袁青虹赶紧绕着桌子跑,一边让她冷静。这气氛虽然诙谐,实际袁青虹满脑子在转,想着要不要和盘托出老实交代。这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因为此刻没有比老实交代更严肃更令人伤怀了,跑归跑,脚步却笨拙了起来。
女人,世上最复杂的动物。有些女人可以叫男人用余生或者来生去恨,而有些女人可以叫男人用整个生命去爱。没了女人,男人身心都会乏,觉得人生无味,度日如年。但有时候有了女人或者有过女人,男人又会生不如死,怨天尤人。女人是个宝,也是个大麻烦,说不准讲不透看不穿,剪不断理还乱。男人所谓的生之苦闷,性之压抑,死之恐怖都关乎女人,或许更可以说,女人的细腻和精致,决定了男人是否生得幸运,爽得不行,死得感激涕零。
袁青虹深深地爱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而此刻,有一种很具体的可能性正在浇灭他的激情,有一种可预见的可怕结果正在蚕食他的执着,他备受煎熬。越想,就越不知道如何表达和处理。
“青娘,我----”
气氛变了开来。公孙青娘意识到了果然有事,而且看袁青虹的样子,还不是小事。
“无论什么事情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说。”
公孙青娘贤妻良母了起来,看那表情,已是满满一副担心,霎时脸上凝重了开来。越是这样,袁青虹越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纠结万分。那莫泰房还没联系上,说不定那怪人真有什么丹药可解其毒,何必这么担心呢;那番僧不是一般人物,既然他那么自信,想必这毒除了进山,必是无药可解,如果无药可解,自己显然就没多少日子了,死期将至这种事情,能对着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平心静气地说出来吗?袁青虹犹豫极了,这辈子都没这样犹豫过。
“我身上中了蛊毒好像。”
“什么?”
“之前去长沙,我被老鼠三给逮住了,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他带我进山了。”
“进山干嘛,难道----”
“是的,找个什么墓。结果找到了,但那墓古怪得很,我们所有进去的人都被一种东西给咬了,所以----”
“被什么东西咬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虫----虫子,那东西好像很难治。”
“连你爸都没办法?”
“这不还在想办法嘛,得好好再打听打听。”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再看看呗。”
气氛彻底阴沉了下来,公孙青娘比想像得还要哀伤,一边已经过来搂住了袁青虹,不一会儿,袁青虹听到了后面的抽泣声。
“哇,你现在这么正经,我一下接受不来啊。”
“你还说,还说,出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吭一声----”
说着公孙青娘竟然大声哭开了,这让袁青虹不知所措,傻傻呆在原地,一边已经后悔自己把事情说早了。万一莫泰房可以诊治,自己完全可以在治好后,当这事情没有发生。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怎么变老实了,一个嘴快,让所爱的人陷入悲伤,再想安慰和挽回,可就费工夫了。
“听说有个什么道人可以诊治的,你先别急。”袁青虹说完已经转身抱住了公孙青娘,一边轻抚她的头发,一边吻她的额头。
“什么道人?那怎么还不赶紧找他?”公孙青娘抬头问,语气着急。
“哪能这么容易,那道人四海为家的听说,已经叫人找了,你一哭没准哭丧气了。”袁青虹想尽量让气氛轻松点。
公孙青娘那边却只是哭,她心里很清楚,连袁家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显然简单不了,再加上袁青虹迟迟不肯开口,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这事情难办了。跟袁青虹自认识以来,至今还没有哪天这么严肃过,这严肃突然成了一种煎熬。
悲戚归悲戚,袁青虹可没有昏了头,他知道这事情绝不能让公孙家的人知道。哪怕公孙家即便知道了,也可能只会认为是老鼠三不讲道理,但为了掐灭哪怕一点的那种可能性,他也绝不能让公孙青娘回去后和家里人乱说。
“这事情太突然,又容易让人误解,你回去后可不能乱说。”袁青虹试探着说,一边有点心虚。
“那不行,我得问问我伯父,这蛊毒有什么药材可医治,就算不能治,抑制延缓一下也好啊。”这时候的公孙青娘变得单纯了。
“要说我爸也会去说的,我怕你说不好,你家里人会误解,还以为我们家跟长沙那边有什么瓜葛呢。”袁青虹小心翼翼。
“但我来的时候,我伯父完全都不知情,你爸肯定没说啊。”公孙青娘坚持。
“不是说了先找那个道人嘛,一步一步来,那道人找到了也医好了,还跟你伯父说什么呢?你要是到处说的话,这事情就乱了。我爸也烦着呢,你别添乱了啊,万一他有什么想法被你一搅搅乱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袁青虹越来越心虚,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
“那好吧,不过我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这你爸不反对吧。”公孙青娘反倒算是冷静了下来。
袁青虹知道,公孙青娘是担心自己才对自己的逻辑混乱没有察觉,虽然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心里满是歉疚。再加上公孙青娘如果留下来的话,反倒是不用担心公孙家那边的反应了,至少这让他先松了一口气。
总算,因为犹豫后的一时嘴快而导致的混乱,有了一个安静的收场。袁青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装模作样地先回自己的房间,晚了再偷偷摸摸溜进来,而是直接留在了公孙青娘的房间。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情话,血气方刚的,抱久了自然会有进一步的追求,无奈不知道那蛊毒到底是什么东西,袁青虹怎么着还是忍了。而公孙青娘这边,这时候无论袁青虹打算怎么做,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一夜之间,两个人的感情又增进了一步,互相更加知道,对方时时在意自己,虽然两人相拥的时候,中间夹着一个不幸的消息,但实际上他们抱得更紧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年轻人起得晚,两人刚刚爬起来想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外面的阿国就匆匆跑了进来,还差点撞上袁青虹。
“阿国,怎么了这是?”袁青虹问。
“那玉衣,卖玉衣的那刘什么贵跟日本人接上头啦。”阿国一副急死的样子。
“日本人?”袁青虹刚刚起床,脑子还没转起来。
“就是前几天来过咱们这的那个金子。”阿国凑上前补了一句。
这事情,有那么点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