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洱听着镶芙的话,一边很认真的为仙药上药,对她,她忽生莫名的疼惜。当年她遇到殿下,和这仙妖差不多,如果遇到别人不见得会救,就是有心也怕救不成,这只仙妖的运气很好。
一个字没说的依子一直盯着仙妖看,表情十分严肃,在镶芙打算出轿时,说话了。
“镶芙,今晚一定要特别注意周围的动静。”
可能是依子的口气特别郑重,息宓和姗洱都转头看了依子一眼,镶芙和依子对视着,镶芙用力的点头。
依子解释道:“这半月我们跟随殿下赶路连一只鸟都没遇到,今天却碰到仙妖,说明这周围住着人。其二,你们看仙妖的伤口,绝对不是一般妖魔能弄出来的伤。既然殿下散步能遇到此事,伤人的东西肯定就在附近,它亲眼看到殿下和镶芙救了仙妖,难保不会找机会偷袭。”依子换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只有四个人,对方是一只还是一个部落群,无从得知。若是被群攻,我们不得不防。”
姗洱三人点头认同,既然她们四个跟着殿下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殿下动手处理麻烦,她到天烬世界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半途不能让她受伤。
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四人同寝同醒,依子和息宓先行休息,镶芙和姗洱守上半夜,确保一整夜四个人中有两个是非常清醒的。
近子时,姗洱夜起,为自己沏了一杯茶,将欲喝,看到仙妖的手动了下,忙放下茶杯走过去,蹲下来仔细检查她。
身体疼痛的仙妖眼睛缓缓睁开,看到姗洱的脸,愣了很久,听到她说话,“你醒了。”
仙妖的嘴巴张了张,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没有说出话来。姗洱起身为她端来茶水,小心的喂她喝下。
“你伤得很重,需要好生修养。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
终于,仙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我是……过路人。”
仙妖朝周围看了看,不见其他人,带眼中的疑惑更甚。
“谢谢你。”
“你应该谢谢我的主子。”
仙妖不解,“你的主子?”
“就是你求救的那位姑娘。”
仙妖想了想,“她现在在哪?”
“现在是子时,她安歇了,有什么话,你明天再跟她说吧。”
忽然,仙妖表现出非常惊恐的样子,挣扎着想坐起来,姗洱扶着不让她动弹。
“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不能起来。你不要怕,有我们在,伤害你的人不会有机会的。”
“不,不。”仙妖表现得很恐慌,“你们不懂,它很可怕,就算你们有几个人也不可能赢它。如此深夜,你们竟然还敢在这里夜宿,实在太冒险了,不,我要走,我不在这里睡觉。”
姗洱加重力道将仙妖摁住,“在这个时辰你走出去,难道比跟我们在一起更安全吗?你一个人,伤重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对方真如你说得那么可怕,你现在落单在外,才会最危险。”
听到姗洱的话,仙妖逐渐安静下来,看着她,努力平和着自己的呼吸,但眼中凝聚着散不开的惊惶。
姗洱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危险潜伏在这片山林小河边,等仙妖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将声音放得很轻的问她。
“我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你的伤都很奇怪,能告诉我是什么人伤的你吗?”
仙妖沉默了良久,一滴泪水滑过她的眼角,姗洱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
“是我的夫君伤的我。”
姗洱一愣,“额……”
“又或者说,是我的姐夫。”
姗洱一头雾水看着仙妖,到底是夫君还是姐夫?
“我是仙妖族的三公主,我叫画雨,有两个姐姐,大姐是仙妖族的圣女,终生不能离开仙妖族的领地,二姐叫画风。在我八万岁的时候,二姐不远万里嫁到了这里,成为狸猫妖族的元妃。”
因为是仙妖族,带了一半的仙根,因此仙妖族嫁给妖族算得是下嫁,画风的出嫁场面非常的风光,狸猫妖族都觉得他们得了仙妖族二公主是他们的福气,对画风很是尊敬。狸猫妖族的族王对画风很疼爱,两人恩爱有加,感情与日俱增。但是,画风嫁到狸猫妖族两万年里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狸猫妖族里渐渐传出不好听的谣言,狸猫妖族的族王打算祭拜狸猫妖元祖,祈求他能给赐予子嗣。
那天,祭拜大典完成之后,族王很高兴,推掉了所有的事务,独自陪着画风四处游玩,不想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出了意外,画风掉下山崖,惊怒了在山崖底下睡觉的飞天毒齿鳄,脾气暴躁有名的飞天毒齿鳄对画风穷追不舍,即便族王挺身相救也没能从鳄嘴里救下画风。
画风死后,仙妖族和狸猫妖族都十分悲痛。狸猫妖族的族王整天不吃不喝,亦不处理族里的事情,狸猫妖族为了能让自己的族王重振雄风,又道仙妖族求亲,希望能延续两族的姻亲关系,将仙妖族的三公主画雨嫁给狸猫妖族的族王。
起初,仙妖族的族长不同意,已经嫁过去一个女儿没有善终让他很痛苦,但狸猫妖族锲而不舍的求亲,终于用真诚打动了仙妖族族长。他觉得,狸猫妖族的诚意如此足,画雨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嫁给别人未必会得到比嫁去狸猫妖族更好的呵护。
画雨嫁过来半年,狸猫妖族的族王没有找过她一次,两人就连洞房花烛夜那晚都是分房睡的。但是,族王让下人将她照顾的很好。久而久之,狸猫妖族里都传说着族王重情重义,誓死为死去的元妃守身。画雨本就不想嫁,还是嫁给一个自己当了几万年的姐夫,心里很是排斥,狸猫族王不找她,她每天都乐得轻松,生活的自由自在,自己找乐子打发日子很是快活。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近一年,狸猫族王开始主动和画雨一起吃饭,找她聊天,甚至在半年前的某一天晚上到她的房间找她同床而眠。画雨那晚在梦里惊醒看到族王睡在自己身边,吓得一脸惨白。那一晚,他强行给她迟到了很久的洞房花烛夜。
画雨以为自己和狸猫妖族族王的不愉快在那一晚之后就能结束,没想到,从那之后,每一个晚上都成了一个个噩梦。族王不单单每个晚上都来跟她同床睡觉,更会用一日比一日变态的手段折磨着她,不管她如何求饶都不会放过她。每晚从他的手里偷得一口气后,她总会哭着想回家,想念自己去世的二姐。她不懂,难道二姐在世时写回家的信都是骗人的吗?她说族王对她很好,是个做事温柔且脾气很好的男子,为何她感受到的族王如此残暴无情。
日复一日的暴虐对待终于让画雨产生了逃跑的决心。
经过观察,她发现白天的族王温文有礼,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哪怕对她,也是一改晚上的残忍,变得很温柔。她曾在白天不小心用热茶烫到了他的手,很紧张的看着他,担心他会虐打自己,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下,说不要紧,便再没追究。她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为什么白天和晚上的差别那么大,如果是白天的族王,她一定会很乐意和他晚上在一起。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画雨趁着族王离家逃跑了。可是没想到,她计划了一个月的逃跑没有成功。在快要逃出狸猫妖族的地界前,族王忽然从她的身后扑来,将她逮住。看着他的笑脸,她结巴得连撒谎都不敢。第一次逃跑被抓住之后,当晚她吃尽了苦头,在那之后一整月不敢迈出房间。有人发现她的异常时,族王又表现得对她非常关心,会带着她在宫里散步赏月,好像两人很恩爱的样子。大家于是以为她不出门是对族王撒娇。只有她明白,族王白天所做的一切都是表象,他的骨子里是个非常残暴的人。
被虐待得太痛苦了,画雨始终不灭逃走的心,只要能逃出狸猫妖族的地界,她就有非常大的可能回到自己的仙妖族里,从此和狸猫妖族的人断绝一切关系,她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今日,若不是有人赶到,族王不会扔下她离开。
画雨看着姗洱,“我不懂。你们既然是过路人,这里是狸猫妖族的地方,为何族王见到你们的主子会离开。你们的主子现身时,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姗洱轻轻一笑,“很多时候不一定非得出手做什么才能给予对方震慑。”
“你们是什么人?”
姗洱正欲回答的时候,息宓掀起轿帘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
“息宓。”姗洱站起来。
“子时过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姗洱点头,“嗯。”
走出轿后,姗洱看到依子走出她的小轿,镶芙精神似乎还不错,走过来。
“去休息吧。”姗洱将声音放的很低。
芙摇头,“我不累。”
“我和依子会很小心的,休息好了,明天的精神才会更好。”
芙朝着姗洱笑了下。
幻姬在华轿里翻了一个身,轻微的响声传到姗洱的耳畔,赶在依子进去之前她快步而轻轻的走入幻姬的轿中,细细检查她的轿中是不是都妥当,行动间,一粒黑灰色的小圆珠从姗洱的身上滚了出来,溜到了幻姬睡着的软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