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拽着楚风往里,他却面露虑色,纹丝不动,他年纪尚小,偏要装出副成熟之样,惹得玲儿不住莞尔。楚风忙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道:“那里面有许多人呢!”
“那又怎样?我们不就避避太阳,稍适休息也不成吗?”玲儿想往里走,却始终拽不过他。
“里面似有杀气,恐怕片刻之后里面会有杀戮,冒然进去不是枉送性命吗?”玲儿听完,诈了诈舌,不由后退了几步,怪力乱神,小女孩不外如是。
“你不是说要救民于水火吗?眼前有众多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你却要后退?”玲儿反问道。
楚风沉思片刻,觉得自己空有一身算计的本领,须用的时候却畏首畏尾,道不如一个小女孩来的利落,顿时涨红了脸,他拉着玲儿,飞快地跑进了谷中。
谷中腹地远比想象中的宽敞,更像一处世外桃源,青草幽幽,溪声不绝于耳,不远处果真有许多人马,零星驻扎了几处帐篷,四方还有手持铁枪的士兵把守。想必是官宦之家四处游玩,安营于此,却不知一场灾难即将发生。
为首的一人见谷外走来一男一女,远远的便喝道:“来的是什么人?”
楚风与玲儿均是一愣,驻足片刻后又继续往前走,那官兵见二人不回话,以为有鬼,哨声一响,又招来了七、八个官兵将二人团团围住,铁枪明晃,足见其锋利异常。
楚风渗出身冷汗,身旁的玲儿倒还镇定些,她大嚷道:“你们干什么啊?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一嚷不打紧,那些官兵见这么一漂亮的小妞竟讲出这番话,纷纷大笑起来。
“小姑娘口气不小啊,小爷倒要瞧瞧你怎么救我们!”说完那大胡子笑得更为猖狂。
圈子越来越小,大有将两人拿下之意,忽闻圈外一粗旷之声吼道:“住手!”官兵顿分作了两批,让出一缺口。一身着淡灰色丝衣,高六尺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他背后跟了个十四、五岁的女子,装束奇特,不像中原所有,加上容貌出众,大有异域之感。她盯着兄妹二人,颇为惊讶。
“小娃儿为何如此,口说无凭,错了可要挨罚的!”中年汉子捋着胡须,微有些笑意。
楚风见此人不凡,知是此地主子,便上前揖首道:“先生可知此谷之名?”
“此地不就叫做‘困龙谷’么?此去西蜀之境,必经由此路。”中年汉子见他颇有礼数,渐生好感,自是客气地答道。
“先生定是西王无疑,既是西王,自然有天子与龙之气,在此地久呆,不是正合了这‘困龙’之名吗?”楚风说道。
中年男子满脸诧异,此番出行并未大张旗鼓,却仍有人知晓。未待细想,又他说道:“先生不信也罢,反正聊胜于无,你大可按我的说法试一试,是福是祸,稍后便知。”
西王听后大笑几声,他平日里最爱干净利落之人,却瞧不惯拖沓之辈:“小娃儿已将话说成此番了,本王若不成人之美,未免太不懂事故了,也罢,你将做法告诉我,我姑且试试。”他嘴上虽如此,心里却想:这小娃儿聪慧之极,只是有些大言不惭,天高气爽,又怎会有灾难降临?多是杞人忧天,我且随他所言,看看有何结果。
约一炷香的功夫,谷底众人已撤退一空,只是帐篷篝火还留在原地,人所呆的地方被换成了草人,且都披上了官兵的衣服,或坐或立,远远瞧去,果然能以假乱真。
一阵大风忽吹进谷中,风中尘土飞扬,马蹄声大作,惊得谷中飞鸟四起。待尘土散去,两队人马手持大刀利矛靠近帐篷之处。这些人装束奇特,外形粗旷,像是这山脉附近的悍匪。
“他奶奶的,我们中调虎离山之计了。”为首的一人身披虎皮,手中的大刀挥向马身下的空帐篷,偌大的帐篷瞬间便倒塌下去。
两群人马交杂一起,沸腾声不绝于耳。
一人骑着匹大黑马,手中的斧头不停轮转,向着那些草人冲去,边猛力砍下边大叫道:“大哥,待我削了这些玩意儿出出气吧!”
正自得意,忽闻头顶“轰轰”声响,仰头一望,阳光中飘下许多细小的灰尘,一片朦胧。
还未回过神来,只见无数大石如泄洪般从缝隙中滚滚而至。片刻间,马队被冲得七零八落,零星飞落的小石子击中了人马,周身被打得血孔百出,倒地后却不当场死去,只不住地哀嚎,而掩于大石下的,早成了一滩肉泥。
谷顶传来阵阵欢呼,西王与楚风站在边缘,他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楚风的肩客气地说道:“小兄弟果然神机妙算,这群山贼果然分两路夹击于我,更不可信你居然设计让他们死在了乱石之下。”
楚风神情窘迫,从无人如此夸奖过他,却不知他这一计让多少人命丧黄泉。“小兄弟怕是后悔杀了这么多人吧!”西王好像猜中了他的想法,他指着连绵山脉所围住的万里平原道,“你可知这群山贼杀了我多少西蜀子民?冤死在他们大刀下的恐怕有上万人了,你这一计,不单救回了小王一命,也是为黎民除害,何罪之有啊?”
楚风未曾想这么多,但一想到自己也救了这一百来人,便安心了许多。
“小兄弟怎会料到有人偷袭我?若非你也懂玄易之道?”西王面带疑虑,继而问道,“你可听说过楚天行楚算师?”
楚风一听是爹爹的名字,又见西王称之为算师,知他们必有渊源,忙问道:“你认识我爹?”
西王闻言甚是惊异,忙伸出双臂紧紧把住他的肩头:“你是他儿子?你叫风儿?我早该想到了,十年前一别,你才六岁模样,这十年以来,竟再也寻不着你们,你爹他可安好?”
楚风肩头吃痛,想到爹爹早已尸骨无存,倍感伤心,他咬咬牙幽幽道:“我爹他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西王深感诧异,良久叹道,“天罚有才之人,你爹乃当世少有的奇男子,光是一身玄易之学,便可令江河断流,天地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