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半个时辰,他才飞完了整个悬崖。双脚着地,心才踏实了下来。崖上空无一人,他凭着记忆走到了玲珑蓝鸟所在的玉柱处,小畜生眼里极好,四年不见,竟还记得楚风。她欢快地叫了起来,不住朝楚风处拍打翅膀。楚风默默一念,这只奇鸟来头可真不小,原是从太虚中坠落地面的顽石中破出。他走上前去,伸手一摸,果真又是“隔生障”在作祟。
他早已今非昔比,略一思量,便知道了“隔生障”是按空中方位而布,若是扰乱正东方的“天门”重阀,便不攻自破。玲珑鸟静了下来,对他眼露乞求之色。楚风在“天门”处挥了挥,她便振动起翅膀,冲向了天空。也不知她在此被困了多久,才让她有如此兴致。不一会儿,她飞了回来,正好站在楚风肩上,翅膀在他脸上不停地抚摸。
楚风在救她之时便已明白,这小东西怕是要跟着他一生一世了。至于细节,他是不愿去算,从古至今,少有会算计之人将此用于自己及家人,洞悉天机过多,迟早害人累己。
夜幕已至,他向场中央走去。见四处张灯结彩,鲜花簇拥,似有人在办喜事。大厅处站了三、四个汉子,装束与当年追抓于他的一样。他们瞧见了楚风,看他身披兽皮,长发凌乱,胡须一络,以为是山下的乞丐借着喜庆之日,前来觅食。怪的是手里还捧着束花。不由大声讥笑:“你这乞丐啊,倒学起别人送起花来了,好好的一朵鲜花,端地插在你这牛粪上了。”三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楚风不加理会,径直朝门口走去,那三人见玲珑鸟竟会站在他肩上,心知不妙。一汉子跑了进去,片刻后厅里乐声嘎然而止,南宫霸率先跑了出来,身后跟了许多身穿华服的客人。玲珑鸟正对着他张嘴振翅,他面露惊异之情,丝毫探不出此人来历。
这时,一对男女穿着大红的新衣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男子身高五尺有八,外形俊朗。楚风早感觉不妙,当看到那红衣女子时,身子便如坠入冰窟,一切思念顿时烟消云散。那红衣女子正是玲儿,红盖头下,模样楚楚可人,比之先前又好看了许多。楚风死盯着她,手里的花束掉在了地上,玲儿望着这外形奇特的男子,他眼中分明透露出一丝哀怨和无奈,但始终没认出他就是楚风。楚风摇摇头,长啸一声,遂踏足飞向了天空。
玲儿听这声音,顿时悲喜交加,她日夜思念的哥哥竟然没有死,遂挣脱身旁男子的怀抱,踉跄地跑到场中,抬头望天,哪还有影儿?她大声哭喊着楚风的名字,泪流满面。
楚风藏在屋顶后檐,不忍要现身,但又见那男子在一旁扶起她,心里五味翻腾,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她能嫁这般英武的男子,总比跟了漂泊流浪的他好。原来对她像亲妹妹的感觉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只是希望她以后过的幸福安宁,莫再要想起他了。
楚风仰头望望天,天上众星闪耀,他晃了晃身子,踏足向高空飞去
这一人一鸟,飞了有半个多时辰,终于停在了山脚。星空晴朗,夜色明亮。玲珑鸟离开了楚风的肩,盘绕到了他身后。
“楚风,谢谢你救了我!”背后传来一女子甜蜜的声音。他忙转过身,见一俏丽少女正对着自己微笑,柔美的月光洒在她蓝色的衣裙上,升起淡淡的亮光,不断在她身边环绕。
楚风愣在了那儿,偏偏又算不出她任何东西,只好盯着她,眼眨也不眨。
“你不用瞧啦,我就是那只玲珑鸟变化过来的。”少女踮踮脚,双手背后,笑得更甜,“你看,我像你们人吗?”
楚风摇摇头,遂又点了点头,见她从头到尾无不透露出人的气息,岂能不像人?
“那你是妖?”楚风有点后怕,难怪看不出她一丁点儿东西,“可我救你之时,分明看出你是从顽石中崩出来的?”
“你说我是妖,那便是妖吧,一只美丽的女妖,呵呵。”少女说完,笑出了声来。她接着说道:“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若你能帮我夺回那透明的盒子,我便全告诉了你。”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
“透明盒子?”楚风念道,随即一想:莫不是四年前被南宫霸抢去的那东西?他问道,“它与你有什么干系?若是你的东西,为何要坠到雪山群间?你可知道,那会让多少百姓无辜惨死?”
少女见他反应剧烈,不免有些意外。但面上仍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乐呵呵地反问道:“你不有算计的本领吗?仔细推敲一下,看是不是我的过错!”
楚风见她明知自己不能预测此事,反要屡次提及,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幸好有夜色的掩饰,不至于丑态被她看见,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那好吧,我就帮你夺回它,之后你得将此事原委通通告诉于我。”楚风咬了咬牙,反正他也想瞧瞧那透明之物,到底有何玄机。
少女见她答应,面露喜色,她伸出右手小指,对楚风说道:“我虽然相信你,但我还是要和你约定好,免得之后有人不承认了。”
月色下,楚风瞧她嘴唇翘得老高,真惹人喜爱,只好也伸出小指与她勾在了一起。这一幕,他曾与玲儿做过了多少次。而今,他触景伤情,物是人非,旧人换新颜,心中酸楚不言而喻。
少女见他洋子,心知他在思念玲儿,随即转身过去,再一转过来,已变成了玲儿的模样,楚风痴痴地望着她,手臂抬了抬,想去抚摸那张脸,但立刻又回过了神来,他有点生气,“好好的,你变成她作甚?”
“不都是为了你好吗?瞧你神不守舍的模样,要是再见不到她,怕你都要疯掉了,那我的事,谁替我办啊?”少女嗔怒道,非要与他强词夺理。
“那你以后变谁都好,可不要再变成她了。”楚风叹息道。
少女一转身,又恢复了原形,“好啊,你要是夺回了透明之物,自然什么都依你!”
楚风点点头,准备起身上飞,少女叫道:“你这呆子,天都这么黑了,你又这副模样,换作明早不好吗?”
楚风笑了笑,默默答应了她,就近拾起了枯枝,升起篝火。之后,他猎回了几只野兔,烤起肉来,四年的时间,早已练就他一身高超的烤肉技巧。不一会儿,肉香味随夜风飘了起来,惹得一旁的少女连吞口水。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倒是她先说了:“玲珑鸟就是我,我就是玲珑鸟,你就叫我玲珑吧,当中还有一个‘玲’字,呵呵!”
楚风见她又提及玲儿,很是烦恼,奈何堂堂大男儿,却治服不了一个女子。当日夜里,玲珑替他整理了头发,并修完了下巴上的胡须,待一切弄完了后,没想到他外形如此耐看,脸上轮廓分明,皮肤细腻,双目炯炯有神,虽有些沧桑,但仍掩不住那股坚强不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