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对不起你，我有三次机会，当兵、上学、就业，但都错过了，与我同龄的人都自立，我不如三岁小孩……在外几年，总是醉醺醺的，只顾吃喝玩和休息……想从事艺术，一直没成，现在连想走出去的勇气都没了……我没踏实和努力……没有往下活的勇气，这次出走，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了……进精神病院后……现在特别怕坐车，连路也不认识，也不愿与人打交道……喊爹喊娘也无济于事……
我与小孙坐至客厅，此有暖脚榻。茶几上有水果。小招的父亲头发花白，面色不老，下颌略宽，浓眉。其妻穿红棉衣，相貌不错。小招父讲了，主要是：出事那天正好是情人节，听说X辉在京有女朋友，去年冬本要带回，估计是因女朋友的事想不开，再一原因是没找到好工作；X辉是在怀化军分区医院看的（他拿出那医院专用笺上写治疗期间禁烟酒茶酸辣等）；X辉的妈（其母）一共拿了一个疗程的药，45天再没来；春节时X辉恢复正常，没有烟酒，是自由的，下楼，上网吧；二月十四，离家未归，到二月十五知道他在二月十四跳了会同大桥——是邻居看电视上的认尸通告照片告诉我们的，后我们也看，确实——X辉是戴个虎型玉佩，上写威武之神，红色毛衣，皮夹克；他没打招呼离家后，我以为他去了外婆家或姑、舅家，我们也去所有网吧找了；是二月十六去X江火化，那天早晨通知他生母，她没来；X辉是失恋，否则为何选情人节。
小招的继母说的有：X辉6岁后，她就一直带他，他小时听话，学习好，能对上特难的对联；今年生病后，爱吃水果，常买给他；他是会同高考第三名；他的药还差一天才吃完；剩的药扔了；病历没有；（她眼略湿），他可去X厂顶工，但他不去；我是后母，出了这事让人说闲话。
小招的父不停抽烟，硬白沙，他又说：X辉就会看书，不会具体的生活；他最后在家三天，吃得少；那遗书是在枕下找到的，好像还没写完；去年底他在家补办完身份证后（即从潍坊精神病院出院后半个月左右），说去北京，几天后被民政局送回（即又被收容后送至父家养病），就不认识人了，在屋里拉撒；出了这事真是作孽呀。
这屋约是两卧两厅，小招的房间朝南。家里干净，大门敞着（可能是风俗）。我对小招的父、继母讲：人各有命，但X辉是有成就的，写了两本书，朋友会帮他出，稿费会寄给你们；他有很多朋友；他以前也挣过稿费，以后的会逐渐寄来。小招父说：那就感谢你到时寄稿费来。我记下电话、工商卡号、地址等。
小招继母说：我没工作，家里没什么钱。她又说小招生母……我留下五百。期间上海立冬来电，我没提这事。我与小孙又问了出事地点和火化地点等，即离开，约17点多。
2月23日在小招出事地点的流水
约17点半，我与小孙出X厂宿舍大院，向南，过临城大桥，桥高约20米，又沿209国道西南快走1公里，至更大的会同大桥。桥分上下行道，长约150米，水泥筑，有两座墩柱，约高20米。桥下为渠水河，不浑。桥东北有宋记渔庄，东南也有渔庄，西南有较大的化工厂。
我俩绕到桥下的水边，见有载鱼鹰的几只船，船上有渔夫。因问那年轻人（后知姓龙）告：他们住在上游，靠鹭鸶捕鱼；情人节那天他们正在这一带。知道有一年轻人，是大学生，从桥上跳下，落到水泥桥墩下面的水泥台上，当时就死了，又滑到水泥墩内侧的浅水里；有人见他在桥上走了好几个来回；他跳桥后10分钟，宋记渔庄的女老板报警，来了消防车、110车；打鱼的用小船接近水中央的桥墩拉上岸那个尸体；那女老板吓得直抖；这桥以前也跳过人；那人肯定是失恋了，选那一天。
15分钟前，我俩在桥上走了一来回，我站桥上向下望一桥墩外沿时，看见有一摊黑渍，但我当时未敢说出口。稍后知正是那里。
天刚黑，我俩坐到桥头的宋记渔庄，要了肉炒金针菇、青菜等，啤6元一瓶，要4瓶。给店里一方脸、一滑稽脸的伙计敬烟，并未自介，问情人节那天的事，讲的有：跳桥时间在午后两点左右；听见砰的一声；她让手下人报警；消防、110来；是摔死的，以前在这跳桥多是淹死的；流了很多血；听说是个大学生；后来电视报了，寻找亲属。
我俩几乎没吃，仅喝酒。后我俩返县城……又寻旅店边小店继续喝。听老板讲：粟裕老家在本地；本地斗鸡场票12元；会同一中最好（这些小招都写过）……回旅店后记流水。小孙说：当时电话里要不说来找小招，他可能还不会出事；他的内心还是太弱。
2月24日由会同至X江殡仪馆的流水
早与小孙在旅店边吃米粉，5元，不好吃。至汽车站，上了去X江的车（约50K）。车缓慢出站时，小孙忽喊：小招的照片。即要求停车，小孙下车撕下会同公安局印的带小招照片的认尸通告，复又上车。看：果然是他，略胖，眼闭；文字中有虎型玉佩、皮夹克、会同大桥等信息。记得昨天在会同改河街也有认尸通告，黑白照片的无牙中年男性。
约一个多小时到X江。不好意思打听火化厂，终一警察大方相告：加油站边，往右上坡一公里。X江宽清，旧为放排地，也为古商埠。走到那加油站，已午，择小店吃炒粉、啤。边上有人办白喜，爆竹、带麻者，我们还笑说就算为小招吧。
往右上小水泥路，上坡，此带叫杉木湾，有几家废的小工厂，谷中也有民居。一公里后见殡仪馆的小楼，入院，见几间告别厅；老火化间已废。一中年人告知：2月16日会同公安局送来一跳河的大学生，火化了，新的火化间在上面3.7公里，骨灰存哪不知。他即给上面火化车间一女的电话，同意我们去。
步行，上坡，热，脱剩一件衬衣。走约一小时，见带一灰色烟囱的火化车间及一小工楼，有围墙。门口碰见这里的女负责人（后知姓米），她言：刚领导来电了说你们要来悼念一个16日火化的。她又问是跳楼的、跳河的还是跳什么的。
我报出小招的大名。她说：噢，那不是XX龙，是那个大学生……她带我俩去骨灰所在地……
立两根燃着的烟在水泥台上，我与小孙也抽烟。我对着里面的小招的骨灰絮叨：招，你也算基本够本了，演了两部电影、写了两本书，就这么着吧……短暂而小辉煌……小孙也讲了几句，约是：招，我们陪你在这待会儿，你呀……火化厂对面是大垃圾场，正焚烧。小孙说：正好，小招不是说是垃圾派的三巨头么。火化车间在我们的左侧半坡，门口也有桌椅。附近坡上有墓地，见有漂亮女扫祭。我们各抽了三支烟，给小招燃的那两支一直烧到了底。这里的负责人小米姑娘要骑电动车走，我们还跟她开了几句玩笑……她要帮我们叫车，谢绝了。
我俩返程走一半，在路边小卖部喝啤，晒太阳……返车站，上了去怀化的车……当晚到怀化，宿30元一间的小旅店，见老板躺在棺材一般的暖床里，廊厅里有莫名靓姐逡巡。小炜来电问小招近况，即如实告，他“卧操”……去小店吃喝，小孙主要说的是：可能小招知道我们要来会他他才走的绝路——他会觉阿坚会搞阴谋；其继母的话嫌自美而避责，估小招在家中不像其继母说的那样好……
三、离开怀化后的流水摘录
2月26日，我与小孙在岚皋……晚上10点小招的大学同学老曹来电问小招，实告，他惊讶。我又让小孙代我发短信告曹：我们要，早脱贫，晚分裂。
2月27日凌晨2点，管诗人来电问小招出事了？我回：我现在太困、累，明天再说。后知他即发网，言招14日已去世。他是听方诗人说的，而方诗人听小垒讲，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画家小炜——是小垒同学。
2月27日，9点，小堡北街的李诗人（我与小招在他那喝过）来电问，言刚看了管诗人的博，即简要告之。11点，建国来电问，简告。12点，管诗人又电，告之，他说是从方诗人处知的。12点多，诗人不伟代成都杨诗人（招待过小招）短信问，即短信回。后诗人小力电、张胖电、梁干爹电、青岛王摄影家电，俱告……与小孙在安康一家面馆……知网上已沸扬，即让小孙就近找网吧发他博客上五百字的简况……后我上了回京的K262。小贾来电言看了张胖的博知的，又问须钱否。月女士来电，言：知道了，明天要关机去打精进七；请你节哀。
2月28日7点多，车停鹤壁，8点，月女士来电：小招跟阿弥陀佛去了；小招母哭了四天没去上班。她又追发短信小招母并不知道云云（她前后矛盾）……
15：45到北京西站。张胖来电言聚，我说累了改日。广州斐诗人来电。小魏来电，怒说查了会同新闻，那不是小招、你们妈的云云。洛阳小潜来电。西安某报来短信欲采访，我告之小孙的博上有。立冬来电。小堡李诗人来电要组织小招的诗诵会。
3月1日小孙到京，与西恭、小孙、小休、小炜、小华、小围在木西馆吃喝……月女士来短信，内容混乱。接若干电及短信。
3月2日，我写“失小蛮子”诗，请小华发博……晚在和平门清真馆吃喝……闻有人将小招的大照片从啤隅斋摘下，令其挂回原地。今接若干电话及短信，好像我是亲属，但小卡来电说：你怎么不死，你是老不死的。也有一陌生人短信说小招是诈死。小炜说：对这事，应不神话，不较劲，不废话。
3月3日……晚与小孙、小炜、小休在香山吃喝，后小贾赶来，他说：张胖一次找我，谈小招的事时哭了；小白在博上发文说小招的事于张胖、阿坚有不可推卸之责；有媒体就此事采访了伊沙……3月4日……晚与王爷在五棵松附近吃喝，关于小招，他说的有：自己发网上我的朋友XX辉死了，反应很大，又删了；伊沙现在很低调，说到时去坟上还小招一跪；自己劝张胖把小招写的一版《竹林七贤》拍出来……3月7日……管诗人来电言要去看望小招母亲等，我言最好不打扰家属。
3月9日，与小孙、郑州小吉在香山喝。小孙讲：昨曾诗人非要复印了好几份小招的认尸通告（带彩照），已嘱他不要发网上、不要拿它做行为……再后的事：小贾、小孙给小招生父各汇去几百元；据说方诗人要给小招出诗集；小招作为第三男主角的电影《空山轶》在798试映；小招的某诗获得了一个奖（民间）、某诗入某诗榜；有欣赏小招的老师从上海来电：你怎么不死；小招的两幅画已在青岛存好；景县周军为小招写歌一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