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惊秋如闻仙乐,不由得莫名心动,迅疾转身,见说话的正是昨日那白衣少女,心中一喜,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你……”
少女正似笑非笑地望着风惊秋,眉目含俏,眼波流转,显见得为自己捉弄得逞,令风惊秋受窘而感到很开心。
只见她今日仍是一袭白衣,不过样式似是与昨日不同,而且还多出了几件小配饰,显得更加俏丽可爱。
两人四目相视一阵,少女才忽然轻咳一声道:“别傻站在那儿了,过来啊。”
说着轻步走向昨天摆摊的角落,风惊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少女很快铺好摊子,将一些东西随意摆了出来,又放下两个垫子,这才冲风惊秋招招手,说道:“来,赶快坐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呢。”
风惊秋依言坐了下来。少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盒,打了开来,里面有七八枚杏黄色的果子,有核桃般大小,风惊秋却不认识。
“这些罗馥果,是这次出去寻宝时采摘到的,虽然算不得极珍稀的灵果,不过,那棵老树该是颇有些年头了,平常很难见到那么老的古树呢。”显然少女对能够采摘到这些果子,感到十分满意。
“来,你赶紧尝一个。”少女说着,拿起一个果子,递给风惊秋,然后自己又拿起一个果子,放在嘴边,贝齿轻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然后香腮微动,轻嚼了几下,一副颇为珍重的样子。
风惊秋本想直接放入口中大嚼一通,见少女如此吃法,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学着少女的样子,小心地咬了一口,仔细品味。
果肉入口,甜美异常,顿觉齿颊生香,居然是有浓郁香味的果子,但是入口前居然没有闻到香味,也算得上是一种奇果了。
风惊秋以前在爹娘身边的时候,各类灵果可是没少吃,相比起来,这些罗馥果,自然算不上是他吃过的最上品的果子。
不过,此时吃在口中,风惊秋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自从爹娘三年前外出寻觅灵药以后,偶尔馋虫上来了,风惊秋会让客栈给弄几枚灵果来吃,爹娘寄存于客栈柜上的灵石,两年时间花掉了一百二十块,其中大部分都是换成了灵果,进入了他肚中。
不过,自从第三年开始,风惊秋就再也没有这么奢侈过,尤其是在吴掌柜将房间法阵关闭以后,他更加不敢浪费灵石了。
想到这里,风惊秋心中充满温暖的感觉,很久没有人请自己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他看得出来,少女该是非常珍重这些罗馥果,纵使这样,却还是慷慨拿出来,跟他一起分享,他自然很感动。
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其中的点滴冷暖,风惊秋都心头自知。
风惊秋知道,从此失去了曾经安放自己的小天堂,那是一个爹娘为他营造的温馨乐园,他因此变得更加懂得感恩。
因而,眼前这素昧平生的少女,让他体会到了友好和善意,不由得他不从心底充满感激,当然这中间,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咦,怎么了,在想什么呢?难道你不喜欢这种果子?”见风惊秋咬了一口以后,就没有再吃,也没有说话,少女觉得有些奇怪。
“不……不是的,果子很好吃,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风惊秋急急说道,眼角却分明闪动着一丝晶莹。
少女微觉奇怪,却也没有多想,笑道:“那就赶快吃啊,这里还有好多呢,吃完以后,还要接着听你讲故事呢。”
说着将自己吃完后剩下的果核,放在了玉盒的一旁,又拈起一枚果子,细细品尝起来。
待风惊秋吃完一枚后,她又递上一枚,却把果核接了过来,念叨道:“要是我哪天能成为筑基期的大修士,一定要栽上一排这种灵树,到那时,我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少女说完,居然露出了一副向往的神情,半天没动,仿佛在憧憬成为筑基修士后的美好日子。
风惊秋听了,先是觉得有些好笑,接着又涌起一些伤感。没想到这少女的梦想,竟然这么简单,不过,再仔细一想,这看似很简单的梦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天水城炼气期散修众多,又有几个能够成功筑基呢?
就算筑基成功了,在风惊秋看来,似乎也不是像少女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的爹娘可都是筑基修士,还不是要整天来回奔波,又哪有闲心和条件种上一株灵树,慢慢摘果子吃呢。
想到这些,风惊秋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仿佛也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异常,容易为一些不相干的事想得太多。
少女愣愣地出了一会神,忽然发现风惊秋正在盯着自己看,想起自己刚才所言,似乎有些害羞,低头道:“你再吃一枚吧?”
风惊秋连连摆手道:“不吃了,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成牛嚼牡丹了。剩下的那些,你慢慢留着自己吃才好。”
少女冲风惊秋嫣然一笑,没有再推让,合上玉盒,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似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声说道:“咱们先说一会话,等休息的时候再吃吧。”
风惊秋赶紧点点头,少女这才腾出手来,将刚才随意扔在摊子上的东西,重新理顺了一下,叹口气道:“这几年下来,攒下了一些不那么容易卖出去的东西。”
“要说低价处理掉吧,又说不定哪天会有人来询问购买。这些杂乱的东西,将我的储物袋塞得满满的,因而,很多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被我放在了客栈里。”
“像这些罗馥果,昨天我并没打算吃,所以就没有放在储物袋里。好在我住的客栈还算安全,我哥他们还购买了一套等阶颇高的法阵,布置在了我的房间里,不然还真是不太放心将东西放在客栈呢。”
“看来该跟我哥说下,给我换两个大点的储物袋了,不然每天带着几个塞得满满的储物袋出门,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少女自言自语说了很多。
风惊秋心中一动,正想说话,少女有些歉意地看着他,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小小的发一下牢骚。这种天天来坊市摆摊的日子,说起来真是无聊至极,还要谢谢你陪我聊天呢,哎……”
风惊秋这才忽然发觉,原来少女也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快乐,在她的心中,竟也藏着这样或那样不顺心的事,不禁怜意大起。
“嘻嘻,有些小伤感,别见怪,好了,小弟弟,该轮到你登台了。”风惊秋还没从为她而起的感伤情绪中走出来,少女竟很快复原了。
“我的事情昨天都告诉你了,今天该轮到你给我讲讲你的事了。你出身何处?除了你的大哥之外,家中还有什么其他人呢?”风惊秋心里对少女已经起了亲近之意,因而倒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拘谨了。
“我出身……我的事情,现在还不想说。你个小毛孩子,好奇心别那么重哦,这是在查户口,还是在相亲呢?”少女先是有一丝黯然,接着又笑语盈盈道,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突然一红,低下了头。
风惊秋很是无语,明明是少女像个好奇宝宝般,一上来就将自己的情况追问个一清二楚,现在反过来却要自己不要好奇。
不过,粗心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少女突然脸红起来,自然更不可能会去想她脸红的原因。
“你不说,就算了,我们随便说些别的事情吧。”风惊秋虽然微有些失望,面对少女却不会勉强什么。
“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只是姐姐现在没有心情而已。”少女柔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抹哀伤之色。
“对了,昨天临走时,你曾说到黄鼠狼的事情,没有接着说下去,要不现在就讲给我听听?”风惊秋道。
说完,突然站起身来,向四周张望一圈,发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黄鼠狼居然还有没来坊市,心中不禁一松。
“喔,那个家伙,嘻嘻,那家伙的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好,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对了,我昨天都说啥了?”少女笑嘻嘻地说道。
“你说他也是个可怜的人,还说他骨子里,也许不是个坏家伙。”风惊秋老实地把昨天她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这正是他好奇的地方。
“哈,我说过的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啊。那么接下来,姐姐我,就亲自来给你讲讲黄鼠狼的故事吧!”少女道,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见风惊秋一脸的期待,少女盈盈一笑,又道:“你可要认真听哦!话说这黄鼠狼哪,本名黄书玉,虽然人长得不敢恭维,不过,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想当年,他可也曾经风光过呢。”
少女绘声绘色,将黄书玉的诸般事情,娓娓道来。
风惊秋听得津津有味,听着听着,突然觉得,少女讲故事的方式,似乎跟世俗界一种叫做评书的东西很类似,心中不由得很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