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下与道友之间还不至于如此……不如在下再去找人调节,以免伤了和气。”
见张守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麻脸修士又佝偻起来,语气上顿时松懈不少,不时地瞥一眼张守手中的天火符,咽了几口唾沫。
擅长饲育灵兽,只是让他从中赚取了不少灵石而已,要真论起斗法,恐怕在天火符前走不上一圈就要被烧成飞灰。之前的没皮没脸,无非是以为张守只是普通的外门自己,修为尚不及他,被划入了好欺负的一边。
张守见麻脸修士服软,也无意坚持赌斗,毕竟过早暴露自己的手段,让自己过于引人注目,与他一贯的作风不符。
“反正执事大殿还是得去一趟的,调节一事,需由外门执事作保,否则你随便喊个阿猫阿狗的过来,叫我怎么相信?日后反悔了我岂不吃亏?”
张守仍然保持强硬,其中也有去找刘总执事,或者送他坊市地图的那名执事的意思,有着熟人在,也不怕麻脸修士耍花招。
“不必了,不必了!这里附近就有一名执事居住,我把他喊出来作保即可!”
见张守不再坚持赌斗,麻脸修士顿时放下心来,还哪敢跟着张守去执事大殿,万一到时候张守到了那里,临时又起了赌斗的意图,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另一件小屋门前,麻脸修士透过门前的阵法,向屋里传话道:“王执事可在,我是老麻子!我那龙鱼惹上麻烦了,还请您出来给我主持公道啊!”
只听里面一阵应声,稍等片刻后,门前的阵法撤去,走出一名斜眼青年,正是那日入宗检测后与张守攀谈、后来又紧急离开的王进财。
“什么人敢来我金沙河西岸口闹事?不要命了?扰了我王执事的清净不说……”
王进财还是那天执事大殿前鼻孔朝天的模样,还没看清外门的情势,就开口叫嚣,语气狂傲无比。
“王师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一日匆匆离去,还没有好好交谈,想不到今天竟然在你家门前再见。”
没等对方说完,张守就满面带笑地迎了上去,心中则默默地腹诽:
“好个麻脸,我以为是怕赌斗才不肯去执事大殿,没想到是为了找靠山出来给自己站台。若非你这大靠山刚好与我相熟,今天我恐怕要来个措手不及,看我一会儿怎么整你。”
心思一闪,再联系麻脸修士一些不寻常的举止,张守心头隐隐浮现了一个计划。
王进财听见熟悉的说话声,连忙低下头来,仔细地调整斜视的双眼,对准了张守的位置看了过来。
“哟!张师弟,怎么不在你那山谷里修炼,却晃到这么的远的地方来了?莫非我给你分配的地方不合适,来找我调换不成?”
看清张守的面容,王进财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绚烂的笑容,把那麻脸修士晾在一边,热情洋溢地与张守寒暄起来。
“哪里的话,再难找出比王师兄分配的山谷更好的所在了,正愁没有机会当面感谢呢!”
张守一脸慷慨激昂地反驳,仿佛真的十分遗憾似的。
“今天在屋后寒潭处办事,却被这麻脸的臭鱼偷袭,险些没死了去,手上的东西也全损失了。在水底追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擒住这条畜生,没想到这麻脸一开口就讨要回去,还想用区区一颗灵石就把我打发走,在下与其理论,他还欺负我修为低下,想以武力胁迫,实在是令人心中郁结难忍。”
半真半假,张守把之前的事情抱怨了一番,为之后的发挥埋下铺垫。
“哈哈!想用武力胁迫张师弟,这老麻子也不怕把老命赔进去!”
王进财仰天大笑,说到激动处,一口唾沫喷出,直直地落在麻脸修士的脚边。
麻脸修士满脸通红,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之前一直好生供着的大靠山,居然见了对方一面就倒戈相助,瞬间愣在原地,嘴里如嚅嚅嗫嗫地说不出话来。
“其实偷袭还算罢了,重要的是我手上那一叠刚刚浸好的符纸,在惊慌之间统统报废了。这可是一元峰内门弟子周醇师兄吩咐下来,让我替他准备的。如今耽误了他的大事,有些不好收场了。”
扯起周醇的大旗,张守这次就完全开始胡说八道,就是为了把事情弄大,将麻脸修士绕进自己的圈套里。
刚上岸时,因为在水底遁行了那么久,见到麻脸修士的嘴脸又暗自气愤,所以有些事情还来不及联系起来。
在等王进财出门的空隙里,张守稍加思考,立刻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来。
宗门地下的河道四处分叉,又没有在地图上记载,若没有“追踪符”的相助,张守早就在岩石和水草组成的“迷宫”里迷失了方向,根本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来到金沙河的位置。
这银颈龙鱼又不是什么灵智大开的高等灵兽,怎么可能穿越层层交织的水道,如此精确地避开每一条死路,刚好来到张守屋后的寒潭之中?
更何况又恰巧耗费大量的力气,抵御着潭水的阴寒浮出水面,就为了随意戏耍?
若不是张守开路上随时在宗门地图上标注经过的水道,恐怕再让他原路返回,也肯定是无法做到的。
其中必然有诈,这就是张守得出的初步结论。
联系银颈龙鱼的用处,不难推断出,这条龙鱼必定是在麻脸修士的操控下,沿着他提前标注好的路线,有目的地潜伏在寒潭附近,在监视着什么东西的动静。
要不然自己一上岸,麻脸修士就刚好出门,怎么可能如此精确?他不是忙着修炼吗?
况且这麻脸修士一开始就对自己卑躬屈膝,分明是对自己的实力有所忌讳,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用修为来压人。这足以证明,他是知道张守不可随意欺辱的,只是远远低估了而已。
一个疑点还能说是巧合,如此多的疑点,只能证明这麻脸修士心中有鬼。但究竟是张守得罪了谁,然后对方派人来监视他,或者是张守的动作触犯了他的底线,以至于按捺不住出手,这不得而知。
但张守更倾向于后者。
“要不,你跟我去一趟一元峰,在周醇师兄面前好好认罪,好让我脱离干系。”
张守扯完大旗,阴测测地朝着麻脸修士威胁道。
“使不得啊!这位师弟!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那麻脸修士一听要去找内门弟子,吓得浑身如糠筛一般地颤抖,连声告饶:“师弟的损失我赔,全都由我来赔!一元峰就不必上了吧……”
“王执事,念在我平日里没少孝敬,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见张守板着一张脸,麻脸修士心中一片绝望,转头又求起了王进财。
“哼!你这老麻子怎么还理不清楚,这是一元峰周师兄的损失,不是张师弟的损失!就凭你一个养畜生的,赔得起吗?这事我可兜不住,你就自求多福吧!”
王进财啐了一口痰,没有理会对方的求情,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以王进财在外门混迹多年的经历,哪里还看不出张守话中的虚实,只当他想要多敲得一些好处,估摸着事了以后自己也能分得一些,便不揭穿,反而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
麻脸修士见王进财一脸无情,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人是穿同一条裤子,我可真是傻啊!”
心中暗恨,嘴上却不能说出来。实力和后台都不如人,他只能自认倒霉,一时间愣在原地,脸上忽红忽白,不知怎么办才好。
“麻子,别以为你那些千疮百孔的谎话能骗得了我!你若识相,就把你差遣灵兽去监视寒潭的缘由一一交代出来,否则,捅到周师兄面前,只怕你连身上的道袍也得被扒掉。”
见麻脸修士开始发愣,张守赶紧趁热打铁,暗中传音向他说道。
这些话,张守却不想给王进财听见,否则得到什么都要分给对方一些,自己可就亏大了。
麻脸修士听见张守的传音,浑身一抖,眼睛四处乱转,似乎在犹豫什么。
而一旁的王进财以为他仍然心存侥幸,又开口紧逼:“还看什么看?这里还有谁能就得了你?还不老实一点,向张师弟好好赔罪,按他宽宏大量的性子,或许有半分饶过你的可能。”
“顺着他的话,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至于剩下的,等他走了我们私下解决。”
张守见王进财发话,连忙瞅准时机,传音吩咐麻脸修士该如何去做。
“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否则你若不去一元峰,我就带周师兄亲自来找你。”
麻脸修士此时已经完全陷入张守的言语攻势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按照张守传音的吩咐,取下腰间的灵兽袋,从中掏出一些颜色各异的圆球,从气息上看,似乎是灵兽的卵。
“小子就这么一点身家,除了灵兽袋之外,就剩几颗下品灵兽的蛋还值几颗灵石,再多可就没有了。”
麻脸修士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张守的面前,又添上二十多颗下品灵石,然后可怜巴巴地咕哝:“真的没有了,不信你们可以搜我的身。”
“哼,谅你也不敢隐瞒。快滚吧!”
一把抢过麻脸修士递来的东西,张守摆了摆手将他喝退,一边暗中传音道:“明日正午,自己到寒潭边上见我,怎么走你自己肯定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好自为之。”
麻脸修士一脸不甘地转身回屋,在进屋前,不忘传音向张守表示自己肯定准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