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连忙起身扶起她,道:“你我都是韩国故人,相互救助本是道义之事,况且如玉是我的好兄弟,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张良说的如玉自然就是晓月的未婚夫姬如玉,郑晓月听张良提到他,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却不知张大哥怎么会到邯郸来了?是和我一样流亡来的吗?”
张良答道:“说来话长,我受了一位前辈所托,将一件物什送来邯郸交予徐夫人前辈。诶,对了,郑姑娘,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你我并未曾见过面呀?”
郑晓月听了,浅浅地一笑,道:“张大哥,别叫我郑姑娘,叫我晓月就好了,你是没见过我,我可是见过你的。有一次父亲带我去太子府做客,我和几个伙伴在后宅玩,就见你缠着韩非哥哥,要他给你讲故事,我躲在旁边悄悄地听了一会儿,那故事我现在还记得呢,叫做“卜子之妻”。”
张良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听韩非子讲过这个故事,只是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这郑晓月的记忆力,倒是真好,仅仅一面之缘,几年后还能记住自己模样。
殊不知这女生的记忆,是对人不对事的,上心的人,看了一眼便一辈子都忘不了,不上心的人,看过也就忘了。
张良心里还惦记着秦国奸细的事,担心公孙止回头找不到自己,就打算回住宿的客栈去等他。又觉得把晓月一个人丢在这里有些不合适,于是问道:“晓月,如今你有何打算呢?”
郑晓月听得张良问,脸色又是一暗,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举目无亲了,张大哥若不嫌弃,就让我跟着你们吧。”郑晓月这话就不尽不实了,其实她在燕国蓟城还有一个表亲,这次出逃本就是去投靠那位表亲的,但她并不想去过寄人篱下的的日子,而且她对张良,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是以就说出了这番话。
张良担心李牧的事,没注意到郑晓月前言后语中的矛盾,听郑晓月说想跟着自己,也不好拒绝,只是跟着自己肯定免不了颠沛流离,于是道:“我怎么会嫌弃?只是若要跟着我们上路,只怕会少不了吃些苦。”
郑晓月急忙道:“我不怕吃苦,这么多苦我都吃过了,再苦还能苦到哪里去?”
郑晓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良还能再说什么?于是道:“好吧,你暂且在徐前辈这里住一两天,我们办完了事,就来找你。”
郑晓月听张良答应了,喜形于色,一张俏脸白里透出粉红色来,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对张良道:“张大哥若有事要忙,尽管去吧,晓月在这里等着你。”
徐亦筝听张良说要去办事,连忙凑上来,睁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问道:“张大哥要去办事?办什么事呀?我也要去。”
徐夫人呵道:“小筝,别胡闹!子房要去办的是大事,你别跟着瞎参合!”徐亦筝听了,老大不高兴,噘起一张嘴翘的老高,眼泪汪汪地就要流下来。
张良见了,只得许诺回来给她带好玩的,她这才破涕为笑。
张良从徐夫人家回了自己住宿的客栈,公孙止却还没有回来,张良本想在客栈等着公孙止,可是心里放心不下,始终坐不住,于是嘱咐了客栈老板,如果公孙止回来就去城墙上找他,然后出了客栈,往城墙上找敖骁嗣去了。
张良找到敖骁嗣时,敖骁嗣正在西边城门楼前鼓捣着一只机关鸟,这只机关鸟却又不是张良和公孙止初来时见的那只,因为这只机关鸟要比那只大很多,光是一对翅膀就有两米宽。张良见了这庞然大物般的木鸟,不禁有些惊奇,暗自思忖到:这东西莫非也能飞起来吗?
敖骁嗣见张良来了,对他咧嘴一笑道:“子房你来了,快来看看我这只机关鸟,感觉怎么样?”
张良围着机关鸟转了一圈,越看越是惊奇,摸着下巴问敖骁嗣:“敖大哥,这东西这么大,莫非也能飞起来?”
敖骁嗣理所当然地道:“当然能飞起来,若是飞不起来,那还叫鸟吗?而且它不仅能飞起来,还在载人呢?”
张良听说这机关鸟还能载人,顿时觉得有趣,就想体验一下,倒是把公孙止和秦国奸细的事给忘了说。敖骁嗣看张良那股跃跃欲试的目光,当即笑着问道:“子房要不要试试?”张良欣然同意了,于是敖骁嗣把机关鸟举起来,让张良抓紧机关鸟下面的横木,然后左手抓了张良,右手抓了横木,在城墙上助跑两步,脚尖在城墙箭跺上一点,就和张良一齐飞了起来,这机关鸟看着比较笨大,但是张良举在手上却并不感觉笨重,想来是用特殊的木材制造的。
张良刚开始还比较害怕会直接掉到城墙下,所以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后来听着耳边风声,久久还未感到落地,就睁开眼一看,自己的确在天上飞,回首望去,离城墙已有六七丈了,不觉啧啧称奇,对敖骁嗣道:“子房年少时听过列子御风而行的故事,还以为不过是传说,想不到凡人竟然真的可以御风而行。敖大哥,这机关鸟也太玄妙了,居然能载动我们两人。”
敖骁嗣听了,哈哈大笑,道:“子房,这机关鸟可载不动两个人,它只能载动一个人,现在是你身体较轻,加上我用了轻身术,这才载动了我们两个,不过即使载动了两个,它也无法升高了,只能慢慢地往下降。”
张良往下一看,果然离地面越来越近了,机关鸟在缓缓地下降。正打算抬头望前时,只见前方地面烟尘滚滚,几百骑兵呼啸而来,领头一杆军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想来是李牧将军回来了。
敖骁嗣看见李牧的旗帜,连忙调整气息,收了轻身术,把机关鸟下降停了,正落在李牧军队的前方。李牧见了敖骁嗣,连忙勒马停了,对敖骁嗣笑道:“你倒还玩得快活,我都奔波劳累一整天了,你还有心情放风筝。”
敖骁嗣佯怒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不是风筝,是机关鸟!我才不是放着玩,我是为了测试它的性能。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儒家的张良,是个很了不起的后生。”
张良在李牧和敖骁嗣开玩笑时,就偷偷地打量着李牧了,只见李牧四十出头,身穿一副金光闪闪的铠甲,头上戴着一顶金光闪闪的头盔,国字脸,浓眉厚须,说话中气十足,浑身散发出一股沉稳的气息。张良听敖骁嗣介绍自己,连忙收了注视,拱手向李牧拜道:“晚辈子房,拜见李牧将军。”
张良在打量李牧的时候,李牧也在打量他,见这年轻人虽然体格瘦弱,但是面相沉稳,见了自己不卑不亢,一举一动大方得体,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后生。于是点头道:“嗯,子房,不必拘礼。”
敖骁嗣把人介绍了,又道:“子房这次来邯郸,是有要事要跟你说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城吧。”李牧点头道好,叫两个亲卫,拉了敖骁嗣和张良上马,连着那只机关鸟,一并带回城去。
邯郸城里,自有军营,不过李牧的五万边军却不在这里,而是在邯郸城的西北边,李牧平时也都在那边军营,这边城防一般都交给司马尚的。但李牧贵为三军主帅,对这边的军营是极其熟悉的,几百人马进了邯郸城,直奔军营主帅帐,到主帅帐前下了马,那几百亲卫各自牵马散了,只剩下李牧带着敖骁嗣和张良步入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