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饱餐一顿后,安闲地吃着银耳莲子羹当饭后甜点。
这御膳房不错,食物美味,品种齐全,看来以后三不五时要来光顾一下。
“你不怕我?”唐笑实在忍不住好奇:“还是说,你对谁都这么随意亲切,有说有笑?”
这女人究竟是天生胆大,还是神经太粗?明明知道他假扮太监闯进皇宫,不但没有惊慌哭叫,还敢与他独处一室,同桌共食?
“你有哪里可怕?我又为什么要怕你?”唐意喝下最后一匙羹,淡淡地道:“而且,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接近的。”
她看他一眼,再加了一句:“我很挑的。”
她相信,一个人如果把她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花在与罪犯打交道上,那么她最少该具备起码的甄别能力和良好的第六感觉。
他合了她的眼缘,还有,他姓唐,这让她感觉亲切,在无形中拉近了与她的距离,如此而已。
“呃,”唐笑张牙舞爪恐吓她:“说不定我是刺客,事迹败露,拿你当人质~”
“你不会~”唐意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把碗放到桌上,顺手从桶里舀了一碗水小心地添进羹碗里:“否则早就动手了~”
好吧,他承认她还有些眼光。
“你干嘛?”唐笑又添新的困惑。
“你看不见吗?”唐意甜甜一笑:“我在往羹里兑水啊。”
这个食盒她认识,是澹台凤鸣那家伙专用的。这标志着,过不了多久,这碗莲子羹就会成为他今晚的宵夜。
所以,至少表面上不能让人察觉,她动了他的夜宵。
“你兑水干嘛?”唐笑更不解了。
都偷吃了那么多东西了,难道还怕被人发现?
“嘿嘿~”唐意笑而不语。
“这个东西,是要给皇上吃的?”唐笑并不笨,澹台凤鸣专用的金光闪闪的食盒盖是如此特别,想不注意都难。
“我不得不承认,他有时真够笨的。”唐意耸了耸肩。
这么张扬,如果哪天他死在这些金光闪闪的食盒所装的食物下,她一点也不会意外。
“呵呵~”唐笑扬起眉毛:“你往里掺水,就不怕他吃出不对,一怒之下杀了厨子?”
“他不会~”唐意狡黠地笑了:“这样就算不得一个明君。”
不是只有女人才喜欢装模做样,男人装起来,比女人更恐怖。
“你认为他是个明君吗?”
唐意盖上食盒:“你真打算在这里呆到天亮?我可要回去了。”
再不走,小石头大概会急疯。
“我会再来~”唐笑深深地望她一眼。
“随时欢迎。”唐意微微欠身,随口调侃:“下次来的话,如果能带些礼物,那就更好了。”
“礼物?”唐笑一怔:“你想要什么?”
他觉得女人都很烦而且贪得无厌,永远都不会满足,这辈子,他还从没送过女人东西。可对象如果是她,似乎可以考虑。
“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能弄来?”唐意偏头,俏皮地望着他。
“当然!”唐笑点头,答得毫不犹豫:“说吧,你要什么?”
她想出宫,更想要自由。
不过,这个礼物显然太贵重,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唐意低叹,幽幽地道:“暂时还没想好,等下次见面时告诉你,好吗?”
她说下次见面,他是否可以将它看成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唐笑的心忽地跳得快了一拍,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没入黑暗。
他,会再来。
而且,一定会带一件她喜欢的礼物。
在走廊里等了半个时辰,看着各宫来拿点心的宫女太监一批批地回去,始终不见唐意的影子,小石头急得满头汗。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后脑勺给人敲了一下。
他吃痛,抱着头,转身一看,在身后冲他微笑的不是主子是谁?
“等这么久,冷吧?”唐意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小石头手里:“还热着呢,快吃~”
“小主~”小石头握着油纸包,怔怔地看着她,只觉那油纸的热气不知为何竟到了眼睛里。
唐意抱着臂搓了搓,亲热地挽着他的手:“好冷,走,我们回家。”
“是~”小石头心一热,撑开伞,小跑步跟上去:“我们回家。”
记忆里,他从来也没有家。这是第一次,有人要跟他一起回家。
唐笑站在暗处,目送着她离开,这才悄然融进夜色。
一夜无事,到天明时分,唐意睡得正香,隐约听得有人在寝殿外面说话,细一分辩,竟似小安子的声音。
“是安公公吗?”唐意一惊,忙掀开帐子:“请进来说话。”
“奴才小安子,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小安子隔着门帘,略提高了声音道:“奴才还有事要办,就不进来了,只传皇上口谕,巳时出宫,请小主预做准备。”
“出宫?”唐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地跳下床。
她没听错吧?昨天还在感叹出宫之难难于上青天,今天就天上掉馅饼,准予她出宫了?
闲云快步走了进来,见她赤了足站在地毡上,忙替她披了件外裳,劝道:“巳时还早着呢,小主不必着急,奴婢先侍候你梳洗。”
“等一下,”唐意捉着衣角,急急忙忙往门外蹿:“安公公请留步。”
“小主有何吩咐?”小安子垂眉敛目,不敢抬头观望。
“皇上真要我出宫?”唐意一迭声地问:“你可知所为何事?还有什么人一起去?他不会到时又反悔吧?”
“皇上确实说的让小主出宫~”小安子躬身答道:“至于所为何事,同行何人,皇上没说,奴才不清楚。”
至于她说皇上会不会反悔,如此大不敬的话,他就当做没听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