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高墙外,小安子不安地走来走去,德贵终于忍不住,冷声道:“小安子,你能不能停下来?晃得咱家眼花。”
“云宝林~”小安子的目光可怜巴巴地在两个人脸上来回穿梭:“该不会有事吧?”
上官雅风哼了一声,眼睛望着冷宫,没有答腔。
“小安子,”德贵低声训斥:“你应该担心皇上~”
皇上有啥好担心的?他有武功,而且手握生杀大权。
“擅闯冷宫可是死罪~”小安子低声嘀咕。
“知道是死罪,她就不该……”一句话没说完,上官雅风忽然不见了,身后却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回头,那扇封闭了五年之久的大门竟然开了!由于太长时间没有使用,门轴早已锈蚀,咯咯咯地发出难听的声音。
澹台凤鸣和唐意相携着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几个人惊呼着围上去,却蓦地发现两个人衣衫不整,神情古怪,澹台凤鸣更是一脸疲倦,不自觉地停步不前,尴尬地撇过目光。
上官雅风默默地望着小鸟依人般偎着澹台凤鸣的她,心中微微发苦,悄然退至一旁。
清歌终是接受了现实,决定好好侍候皇上了吧?
“皇上起驾~”德贵急忙挥手,让太监迅速抬着御辇过来。
“啊切!”时过三更,唐意浑身湿透,被夜风这么一吹,冷得颜面发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引得众人侧目。
“皇上,臣妾冷得很,不如先去景瑶宫换件衣服吧?”她哆嗦着求情。
澹台凤鸣睨她一眼,微微一笑:“准。”
想用璃月来摆脱他,他偏不如她的算计!
于是,一行人乘着月色迅速向景瑶宫而去。
璃月在睡梦中被人唤醒,匆匆前来接驾,因不知澹台凤鸣因何深夜到访,心中忐忑:“四哥~”
“这么晚还来打扰,真是对不住了!”说明来意后,唐意轻声向她道歉。
“不要紧,四嫂请随我来~”璃月悄然松一口气,亲自领着唐意往寝宫而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看到她在屋中畅行无阻,唐意依旧忍不住感叹:“公主真了不起~”
要做到这种程度,必然经过了常人不能想象的努力和艰辛吧?
“这没啥,熟能生巧罢了。”璃月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只需记住一个目标到下一个目标的步数就行了。比如咱们现在到了寝宫门口,从这里到床,总共是二十五步,你要不要试一试?”
看到璃月一脸的热切,唐意心中一酸,牵起她的手,慢慢地闭上眼睛,让自己融进黑暗:“行,试试!”
“往前走,数二十五步就可以摸到床了~”璃月再次叮嘱。
听起来简单,实际操做却并不容易。
初次面对黑暗,看不见前面的东西,心理上已陷入一种不安,这样迈出来的步伐又怎会整齐划一?
唐意一步一步往前蹭,好不容易走了二十五步,伸出手往前摸,自然摸了一个空。
璃月已先到了床铺边,回过头轻声笑:“四嫂的步子迈得太小了,放心吧,寝宫很宽敞,而且到处都铺了地毡,就算摔倒也不疼。”
唐意睁开眼睛一瞧,自己走了还不到四分之三的距离,不禁笑了:“看来,我得多练习胆量了~”
“四嫂喜欢什么颜色,款式自己挑吧。”璃月笑了笑,走到窗边一溜樟木箱子旁站定:“左边数起,第一只箱子里全是素色,第二只箱子是织锦,第三只箱子颜色较艳……”
“这些都是芸儿想出的主意,为了方便我按自己的喜好穿用。”璃月絮絮地诉说,轻轻地打开一只又一只箱子,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一件又一件美丽的衣裳。
唐意在一旁听着,只觉眼睛发热,泪意盈眶:“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四嫂,”璃月从衣箱里抽了一件衣服递了过来:“这条品月缎绣梅花双幅裙喜欢吗?盘扣上缀了珍珠,感觉一定很衬四嫂的高雅。”
“谢谢~”唐意接过衣服在手。
“这条绵帕也带着吧,是芸儿亲自挑的雪缎,亲手绣的花。”璃月又摸索着再递过来一条手帕。
唐意低头,望着手中这条锦帕,心跳忽然加快了数倍,喉咙象被什么人掐住一样,突然间紧得难受。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她之前为什么没想到?
“四嫂?”璃月见她半天没有动静,诧异地轻轻碰了碰她:“你不喜欢?要不要换一件?”
“对不起~”唐意回过神,抓起衣服重新递回去,歉然地道:“我不太喜欢这个珍珠扣子,能不能换一件?”
“没关系~”璃月接过衣服放回箱子,重新挑了一件:“这件呢?”
“谢谢~”唐意抓过衣服快步往屏风后面走去:“我很喜欢,这就去换。”
“嗯,我等你。”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唐意心跳如擂,深深吸一口气令自己恢复平静。
事实证明,所谓百分百的完美的犯罪是根本不存在的,只要静下心去寻找,一定可以找出真相。
问题是,真相就在眼前,只需拨开一层轻纱就会呈露。可,揭不揭发真凶却成为了一个难题。
不必仔细调查,她也知道戚雅安的风评并不好,他好逸恶劳,他花心风流,他欺善怕恶,他仗势欺人……
他犯下的罪行,也许足够死一百次一千次。但在这个案件里,他却是不折不扣的受害人。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不能因为这个人罪大恶极,就剥夺他做为一个人的生存权力。
而她,是名法官,她的职责就是还原事件的真相——哪怕,凶手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不能掩盖她犯罪的事实。
唐意叹了口气,迅速换了衣服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