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不是锦衣?”唐意蹙眉:“什么意思?”
“不是奴婢~”锦衣吓得赶紧摇头:“奴婢一直跟春晖在一起,什么也不知道~”
“畜牲!”澹台文清大怒,一脚将春晖踹得倒飞出几米:“主子还没问呢,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信不信本王一刀把你们砍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奴婢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春晖和锦衣吓得魂不附体,体似筛糠。
“王爷~”唐意皱眉:“你若再这样,我可要请你离开了!”
他象个暴龙似地,证人不给打死也给吓死了,哪里还能正常做证?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本王?”澹台文清面色铁青,勃然大怒。
一时间,御花园静得只余火把燃烧发出的哔剥声响。
跳动的火光照在澹台文清的侧脸上,在众人的眼里,造成了惊人的景象——他的脸,在狰狞地抽搐!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想帮璃月,我相信王爷应该明白怎样做才能真正帮她?”唐意扔下一句话,不再理他。
澹台文清狠狠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默。
“从景瑶宫到水榭这段路上,你们有没有遇到别人?”唐意放柔了声音,自顾自地询问。
“景瑶宫白天就少人来,加上芸儿莫名身死,入了夜,哪还有人敢来?”春晖红了眼眶,嗫嗫低声。
“戚公子倒在什么位置?是谁第一个发现他的?”唐意站起来,望着被隔离在警戒线之外的人群,提高了声音问。
“是卑职~”有人越众而出。
“进来说话。”唐意瞥他一眼,示意他过来:“叫什么名字?”
“卑职周勤,在左护军五营当差,今晚负责冷宫附近的守卫,巡逻到景瑶宫与冷宫交界处时,刚好听到惊呼,赶过来一看,戚公子满身是血,倒卧在花丛之中。”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唐意往现场走去,经过溪涧时,有意卖弄,轻轻一跃,已轻松地跃过溪涧,落在了对岸。
溪面并不算宽,唐意若想跳过去当然也不是做不到,不过一个妃子众目睽睽之下飞奔着纵跳过溪总归不雅。
唐意提起裙摆,踏上溪中的青卵石。卵石长期浸在水中,上面早遍生了青苔,踩上去滑不留脚。唐意一时大意,加上左脚刚受了点伤,不能着力,差点一脚踏空滑进溪水。
“啊呀~”一片惊呼声中,一只铁臂伸过来,牢牢地圈住她的纤腰,一纵一跃之间已落到对岸。
“谢皇上~”鼻间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唐意微红了脸,低声道谢。
她亲身体验,溪中虽有卵石,寻常人可以踏石越溪,却也并不容易,何况璃月并不是寻常人。她目不视物,要越过溪涧杀死一名成年男子,再回到原位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涉水而过,则必然打湿鞋袜;除非她能跳过宽达三四米的溪涧,否则没有办法到达对岸的戚雅安身边,更惶论杀死他。
三四米的距离,对一个瞎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预。
根据周勤的指点,戚雅安倒在距溪边十几丈(约四十几米)的花丛里,唐意在他的指引下,很顺利地找到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新鲜血迹,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唐意早已发现,皇宫里的墙并不是一样高的。最外围的最高,冷宫次之,各宫之间的墙又低一些,而各宫之中区别各殿的围墙又要矮一些,再往里走,到了御花园,区分各地界限的墙就更低了。
这样,看上去便层层叠叠,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或许,这就是九重宫阙的由来吧?
戚雅安倒地之处北面是高达七八米的冷宫宫墙,西北面是景瑶宫的外围宫墙,比冷宫略矮一米的样子;两墙形成一个四十五度的夹角,刚好构成一个视角死角。
换言之,除非正面而来,否则在汀兰水榭那边是看不见这边的情形的。
“现场勘验部份先到这里吧。”唐意看一眼澹台凤鸣,见他并无异议,于是提出:“回去听听陈大人的意见再来讨论嫌凶。”
“凶手还能是谁?”淑妃忍到此时,再也憋不住,尖声道:“那么多双眼睛看到她手执凶器,身染鲜血,为什么还不捉她给安弟抵命?”
“尸检尚未结束,谁也无法证实,璃月公主手里拿的就是凶器。”唐意温声解释:“而且,公主眼盲,很难两次越过溪涧却不打湿衣衫。”
“她可以踩着卵石过溪!”淑妃冷着脸道:“这个**虽然眼盲,对景瑶宫周边地形却了若指掌,平常不用人扶持已可在殿内自由走动!她故意支走宫女,踏着那些卵石过溪杀了安弟,再用同样的方法回到溪边,若不是锦衣她们来得快,险些给她逃掉!”
唐意并不打断,待她说完,忽地抬起一只脚掌,把绣鞋亮给她看:“娘娘请看~”
“我要将杀安弟的凶手绳之以法,你给本宫瞧这**做什么?”淑妃冷笑着尖声嘲讽。
她一语双关,影射唐意以不洁之身嫁入东晋。众人会意,皆眼露鄙夷之色,只是慑于澹台凤鸣在场,且她如今圣眷正浓,不敢肆意地笑出声来。
唐意好似没有听到,神色如常:“娘娘请看,臣妾方才踏石而过,鞋底已沾了些许青苔。而方才在厅上,臣妾却注意到,公主的绣鞋上除了鞋边残留一些草屑,并无苔藓的痕迹。”
听到这里,澹台文清的眸光蓦地炽烈起来,火光在乌黑的瞳仁里跳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绣鞋之上,现场一片岑寂。而唐意,宛如一个正义女神,安然在站在风暴中心,接受着各种目光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