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上官雅风昨日并不在宫里,唐意回来的事还不知情,只隐约感觉他今日情绪高涨,不觉好奇:“可是有何喜事?”
“胡说!”澹台凤鸣面色一沉,冷声斥责:“大战在即,喜从何来?”
“你们笑什么?”上官雅风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如坠五里雾中。
德贵极含蓄地道:“国有战事,家有喜事。”
陈风瞥了龙椅上春风满面的皇帝一眼,压低了声音笑道:“你不觉得今日的御书房,春意融融么?”
“什么……”上官雅风听得越发糊涂:“意思?”
“唐姑娘回来了~”小安子嘴快,又是个憋不住的,哗啦啦宣布答案。
“真的?”上官雅风眼睛一亮。
“某人小别胜新婚……”陈风说着话,小安子已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德贵到底年长几岁,怕天子面薄,经不起调侃,忙打圆场:“好了,不提这些,说正事,正事要紧。”
“唐笑还有多久回?”澹台凤鸣轻咳一声,严肃地问。
论到机关消息,查人找物,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有他在,查明真假太后之事,可说事半功倍。
“他送镇教之宝《阴阳诀》回塞外,算时间也是这几天要回了。”上官雅风忙回道:“卑职这就派人去迎他,皇上可是有事要交给他办?”
“嗯~”澹台凤鸣表示同意,淡淡地道:“在此其间,你再叫别院的影卫尽速摸清地牢的位置及守卫情况。”
“地牢?”陈风一怔,想起昨日唐意狼狈的模样,奇道:“难道唐姑娘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别院?”
“还有一事大家要提高警觉,”澹台凤鸣并不答,冷哼一声转了话题:“此事不单只牵涉到仙阳教,可能上官奕林也掺了一脚。”
“他?”陈风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
“小心驶得万年船,”提起唐意,澹台凤鸣的眼里掠过一丝暖色:“意意既然这么说,必不是无的放矢,有必要立刻查证。”
“她见到上官奕林了?”上官雅风越发惊讶,心中升起不安,忍不住追问:“除了这些,还说别的没有?”
如果上官奕林也掺了一脚,那从南淮借来的那十万兵马……
“没~”对这个问题,澹台凤鸣显然并不愿意多谈,极冷淡地轻应一声。
“燕王什么时候回?”上官雅风心中忐忑。
“按理昨日应该就回府了,这时还未到,怕是喝高了。”陈风微微一笑。
“你才喝高了呢!”一声朗笑伴着颀长的人影飘然而入。
“燕王~”众人齐声见礼。
澹台文清笑眯眯地摸到陈风面前,曲臂勾住他的脖子:“好小子,乘本王不在,可劲埋汰我呢?”
陈风使了个卸字诀,轻松逃脱他的钳制:“岂敢埋汰?臣只是实话实说。”
还说没有喝高,现在身上还一身酒气呢!
“小七~”澹台凤鸣微微蹙眉:“你的事,都办妥了?”
“幸不辱命。”澹台文清躬身施了一礼,直起腰来已是满面得色:“华将军已与我定下暗号,到时只等这边发出信号,那边即刻动手。”
“华将军?”上官雅风失声惊道:“可是华天佑?”
“是啊~”澹台文清听得他声音有异,转过头去看他:“本王与华天佑灭西秦时已合作过一次,彼此也算旧识。此番能与他再度并肩做战,本王是求之不得呢。”
“糟了!”上官雅风跺足低咒。
“华将军骁勇善战,是员不可多得的虎将,百里玄能派他来,足见诚意。”澹台文清很是惊讶:“你为何不喜反惊?”
“这……”上官雅风苦笑,实在不愿意象个无知妇人般搬弄是非,揭人隐私。
“雅风,”澹台凤鸣若有所思:“关于华天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卑职也只是风闻,并无实据。”上官雅风一脸尴尬,红着脸嗫嗫低声:“而且,事关私密,不敢胡言。”
“雅风,有什么就说!”澹台文清的好奇心越发被勾了出来,走上前去,啪地一掌击在他肩上:“干嘛象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忒不干脆!”
“雅风,”陈风也劝道:“你要是知道什么,还是说了吧。他身为南淮军的将领,身系十数万条人命,事关重大,可马虎不得。”
“呃,”上官雅风垂着头,俊颜微微一红,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地道:“卑职听说,华将军跟上官奕林是那啥……”
“不是吧?”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啥到底是啥?”小安子没听得明白,见大家都一脸震愕,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去去去,”澹台文清曲起手指在他头上敲了个暴栗:“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一边玩去。”
“王爷!”小安子敢怒不敢言,捂着头躲到一边,却也舍不得离去。
“百里玄对西秦一直虎视眈眈,从未停止过刺探西秦军情的行为。华天佑就是在驻守边关之即,潜入西秦国内,与微服的上官奕林结识的。”
“有意思,”澹台文清抚掌大乐:“华天佑威猛阳刚,上官奕林阴柔俊美,这二人倒是绝配。”
陈风叹道:“如今华天佑引兵入关,上官奕林枕戈待旦,若这二人里应外合,王爷还觉得有意思吗?”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澹台文清之前并不在书房,因此并不知情,闻言诧道:“上官奕林是什么时候掺和进来的?”
“朕慢慢再跟你解释。”澹台凤鸣不愿意多提,淡淡地道:“你立刻派人暗中密切关注华天佑的行踪,看他与何人来往?如有异动,也好早做打算。”
“可,”澹台文清也知事态紧急,收起玩笑之心:“粮草已按照事先约定的条件,全数交给华天佑接收了呀,这可如何是好?”
“数十万担粮,全给了?”陈风失声低嚷。
“四哥不是嘱我办事干净利落嘛?”澹台文清小小声道:“本王为彰显我东晋泱泱大国之风,很是豪爽了一把~”
“这,这可如何是好?”德贵也急了。
“无妨~”澹台凤鸣凤眸一眯,悠然冷笑:“现在知晓,只是损了几担粮草而已。华天佑,他若真敢违逆圣意,执意与反贼同流合污,便休怪朕翻脸不认人,替百里玄正家规!”
“一事不烦二主,”澹台文清摸摸鼻子:“这祸事既是我惹下的,少不得还是只能由我来解决了。”
“嗯~”澹台凤鸣点头:“去吧,小心别让他看出痕迹。”
嗯,她的情绪还不稳,醒来看不到自己,不知是不是又要瞎想?
看一眼天色,已近午时,他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皇上,卑职还有一事~”上官雅风忽地想起一事,急忙禀报。
澹台文清见他没有吭声,张开巴掌在他面前乱晃:“四哥,想啥呢?”
澹台凤鸣回过神,淡淡地道:“没事的话,都散了去忙吧。”
“雅风不是有事要禀么?”澹台文清越发惊讶了。
“是吗?”澹台凤鸣望向他。
“卑职前几日提过的淑妃娘娘夜访御林军逼领何建章一事,查得有些眉目了。”说到这里,上官雅风有些犹豫,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说吧。”澹台凤鸣神色淡定,已然有所觉悟。
上官雅风额上滴汗:“卑职派人买通了何副领的心腹,得知他们在密谋杀害叶千帆,要取而代之,借机起事。”
澹台文清轻蔑地道:“竟戚雅兰这种蠢货都推出去做说客,可见戚尚书已是黔驴技穷,麾下已无可用之人了!”
只心疼四哥头上这顶绿油油的帽子,怕是戴定了。
“皇上,”上官雅风不敢接话,默了半天,才低声请示:“可要派人把何建章悄悄拿下,以免到时为其所害?”
“不必,”澹台凤鸣冷笑:“让他们斗。”
“啊?”陈风愕然:“叶千帆手里握着十万御林军,可不能落入何建章手里。这人若掌了兵权,又被戚尚书拿了把柄,必反!”
“急什么?”澹台凤鸣淡淡地道:“朕没那么多闲功夫跟这帮乱臣贼子们斗,就让他们闹腾呗,看能闹出个什么样来?”
“四哥~”澹台文清想了半天,忽地想透:“你是想借刀杀人,让他们窝里斗?等他们闹完了,咱们再来掌控大局?”
“皇上,”陈风对他的深谋远虑,不禁既惊且佩,又忍不住有些担心:“要不要分两步走?”
“陈风,”澹台凤鸣微微一笑:“若是怕虎反噬,何必与虎谋皮?”
他现在,身处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并无制胜的实力,就只能正确地把握时机,因势利导,借力打力一招而已!
“皇上说得是,臣等心服口服。”众人齐声道。
“行了,别拍马屁,都散了吧~”澹台凤鸣挥手,不等他们说话,匆匆先离开了御书房,朝承乾宫而去。
“奇怪,”澹台文清凝着他远逝的背影,咬着下唇:“四哥究竟在急啥,火烧眉毛似地跑了?”
陈风神色悠闲,淡淡地道:“唐姑娘回来了~”
哎,爱情如此甜蜜,看着一惯冷静淡定的皇上神魂颠倒,他不禁越发想念此时独居在禅院的佳人。
他是不是也该学学皇上,大胆出击,乘着眼下局势动荡,把她拐到名剑山庄去小住一段时间?
“真的?”澹台文清跳起来就要追:“你不早说!我去找四嫂说话!”
“王爷~”陈风早有准备,扯住他的腰带:“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免得碰一鼻子灰,自找难堪。”
“本王偏要去,”澹台文清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哪里听得进劝?一掌拍开他,兴冲冲地追了上去:“大白天的,四哥还能把我拒之门外?”
越是不欢迎,就越要搅局。
陈风拦他不住,只得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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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的已是雪白的帐顶,周围很安静,没有一丝人迹。
“啊呀~”唐意低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等一等,身上这件皱成一团,象烂咸菜的衣服是谁帮她穿的?
这里又是哪里?她不是应该在牢里吗?
唐意弯下腰在床底下摸了一会,没找着绣鞋,索性光着脚丫跳下来,跑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窗帘。
白花花的阳光从猛地一下穿过窗棂照了进来,刺得她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脸。
空气波动,身后有轻微的足音传来。
“谁?”她来不及转身,已落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醒了?”澹台凤鸣环住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秀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不多睡会?”
“小凤?”唐意象在做梦,茫然地捉着他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睡糊涂了?”澹台凤鸣啼笑皆非,伸指刮她一下。
唐意怔怔地望着他。
记忆倏地回笼,奕林放她出牢,遇见陈风进宫,他带她到涟漪小筑,满室旖旎,他的柔情,她的眼泪……
澹台凤鸣低头睨着她,看着她的表情变幻莫测,脸色也随着越来越红,不禁怦然心动。
于是,他顺应心中所想,捉住她的下巴,轻轻地,无限温柔地吻住了她。
唐意没有动,这么温柔的一个吻,轻易就融化了她的心。她闭上眼睛,柔顺地偎在他胸前,享受着他的爱和亲吻。
“小傻瓜,现在想起来了?”他吻了好久,直到彼此气息都开始不稳,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轻笑。
“嘿嘿~”唐意有些害臊,垂手牵着他的衣袖。
昨晚还哭得那么可怜,想着要离开他而肝肠寸断,才一睁开眼睛已然在想他,看到他就如此开心,乖得象只小白兔~
她觉得好糗,又有些鄙视自己。
这么容易就被他控制了情绪,会不会太没出息了一点?
澹台凤鸣没有忘记她对美食的热衷:“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她的消息,他暂时还不想被人知道,因此封锁了起来,承乾宫已禁止外人出入。
“这里也有厨房吧?”唐意心中一动,攀着他的肩,跃跃欲试地问。
那个祝颖儿,没事就弄些汤汤水水给他喝。
哼!不就是下厨么?有什么难的,她也会!
“有,”澹台凤鸣瞥她一眼,狐疑地问:“你不会想要我做给你吃吧?”
“真的~”唐意听了,眼睛一亮:“你要做吗?”
澹台凤鸣一脸防备地道:“你想也别想,我这辈子没下过厨。”
“有什么关系?”唐意越发来劲了,努力游说:“谁是天生就会的?不会可以学呀!我教你,很简单,包你一学就会!”
“你?”澹台凤鸣可不敢把性命交到她手上:“我怕吃了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瞧瞧她那双手,十指纤纤,嫩若春葱,哪象是做过粗活的人啊?
“小凤,就当是陪我一起玩,好不好?”唐意豁出去了,搂住他的脖子,赖在他怀里软磨硬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