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眨眼之间,渔船已与他们的座船擦身而过,去得远了。
只剩一抹模糊的背影和那一声隐约散在空气中的清脆的笑声……
“皇上?”小安子回头,见他已在窗前,急忙跟了过来:“你要什么?”
澹台凤鸣却恍如未闻,怔怔地握着窗棂,指节握得泛白。
两船交汇的瞬间,他看到了她的脸。
分明很陌生,可,他却蓦然心悸。
只为了,那一抹似曾相识的背影。
“皇上?”小安子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诧异又惶急:“你没事吧?要不要宣太医……”
啊,这不是宫里,没有太医随行!
“席大人……”小安子脸色煞白,掉头就往舱外冲。
他就知道!这般几日不眠不休地奔波,终究会出事!
看吧!皇上不听人劝,硬是在数日之间出京师,过水云,进青州,穿河州,再到萦州,如今又赶往黔州……
别说皇上金尊玉贵,就是他这粗贱之躯也早已吃不消了啊!
更何况,这一路之上,他那脑袋瓜子也在不停地转动,没个消停的时候!
“小安子~”低低一声,却成功地止住了他的脚步。
“皇上?”小安子回头,眼里已盈满了泪。
“朕没病,只是累了而已。”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借此也把对某个人的思念一并吐了出来。
他再三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少女的背影确实很象意意。
但是,那个渔夫的身材却只中等,人也太过干瘦,与唐笑差了太远。
再怎么易容换装,身高是无法改变的。
因此,他可以肯定,那人绝不是唐笑。
渔船上只有二人,没有藏第三个人的地方,而唐笑又怎么可能抛下意意,孤身行走江湖?
所以,那果然是他眼花,是他白日做梦了。
此梦,犹若烟花。
“那赶紧更衣吧。”小安子擦了一把眼泪,急忙过来服侍他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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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和渔夫讲定了价钱,快快乐乐地上了船。
一路上缠着渔夫问东问西,那渔夫姓周,性子憨直,对她有问必答。
因此,这一路上行来,两个人倒也不虞寂寞。
唐意盘腿坐在船尾,双手握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忽见一高大的船迎面驶来,船板冲开的浪花,振得渔船上下起伏。
唐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哇,好大的船啊!”
“哦,那是席家的大泵船。”周橹瞄一眼眼前的宠然大物,笑道。
“什么?”唐意一怔,随即伏在橹上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大笨船?”
周橹见她笑得开心,也陪着她一起笑:“可不就叫大笨船?不过,只能私底下叫,若被席家人听到,那可不得了。”
“这种小地方,也有这么大的船?”唐意心中一动,故做天真地道:“我还以为,只有京师才有。”
“听说席家祖上曾经在京里做大官的,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就告老还乡,到萦州做生意了。”周橹人云亦云,把道听途说的消息当故事说给她听。
“那么大的船,他装什么啊?”唐意不着痕迹地打探。
“以前做什么不知道,不过黔州划到咱们东晋之后,他就乘机在黔州买了好几座山,请了人进山烧炭,用大泵船运到京城去卖。”
“买下整座山,就只为烧炭?”唐意只觉听天方夜谭:“这能赚钱吗?”
“怎么不能?”周橹一脸艳羡地道:“说是黔州的山水好,长出的树好,烧出的炭全是最上等的竹炭!在京城能卖出极高的价钱。因此,席家开出的薪资是别家的五六倍呢!”
“五六倍的薪资?”唐意更觉不可思议。
难道古代的炭真有这么高的利润?
“是啊,附近乡人都争着去。”周橹极认真地道:“光我们村,就去了百十号人呢!”
“黔州有很多人烧炭吗?我是指,那种需要用很多人工的大规模的炭场。”
如果不是因为同业竞争,造成人工短缺,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抬高工价?
“那倒没有。”周橹摇头。
“工钱都能拿到手?”唐意一脸狐疑。
如果不是人工短缺,那就是以高利诱导,然后再借故拖欠薪酬了!这都是奸商惯用的伎俩,她熟得很。
“当然!”周橹答得斩钉截铁:“席家从没拖欠过任何人的薪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席家都是预先付清三年的薪资,然后再带人走的,根本不存在欠人工一说啊~”周橹越说越是一脸的钦佩。
“这么好?”这下,唐意都不惊讶都不行了。
就算在现代,这种大规模预付薪酬的做法也可是极为罕见的!
一个古代的糟老头,竟然会有如此先进的理念?
她越发不信,席家弄这么大的排场,真的只是伐薪烧炭!
这中间,绝对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周橹做总结:“席家老爷,真是天底下难得的大善人。”
唐意现在对“善”这个字,相当地敏感,忍不住嘲讽:“你们七星县倒是民风淳朴,专出大善人!”
“是啊,”周橹不疑有他,笑眯眯地道:“七星镇的柳大善人,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呢!”
唐意十分无语。
他们打着行善的旗号,做着贩卖女童的勾当。
乡人无知,受他们蒙蔽,竟然感恩戴德,拿他们当神膜拜,真真气死人了!
搞得不好,这两个所谓的大善人,背后勾结在一起,都是这个宠大组织的成员之一。
一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揭开他们丑恶的伪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