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正在笑闹之间,上官雅风忽地自店外奔了进来,神色间明显带了些紧张:“出事了~”
“什么?”笑声骤然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澹台凤鸣望着他,四平八稳地坐着,语气依旧是不冷不淡:“何事?”
上官雅风走到他跟前,将一张纸条恭敬地呈上来。
“什么事?”澹台文清立刻凑过去,这一看,马上面色大变:“四哥!”
澹台凤鸣燃起火折,将纸条烧毁,这才起身,吐出一个沉沉的字:“走。”
众人快速收拾了东西,翻身上马。
直奔出十里之外,澹台凤鸣才放缓了速度:“陈风,由此前往黔州,取道何处最近?”
陈风想了想,道:“过章台,经渝平,出河州,经青县,入萦州,自七星码头登船。”
“大约多久可到?”澹台文清插了一句。
“快则二日,慢则三天。”陈风瞥了皇帝一眼,实在没忍住:“该不会是……”
“嗯~”澹台凤鸣漫应一声,目光望着东边,良久不曾收回。
“少爷,”陈风低低地说了一句:“从这里入黔虽然路途遥远,但黔州入凉州境却极便捷,乘船顺流而下一昼夜即至。”
“是啊~”澹台文清笑道:“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呢?咱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呢,这才过了两天,不急。”
澹台凤鸣没有搭理他,只夹紧了马腹,清叱一声:“驾!”
十几骑快马紧随其后,狂奔着绝尘而去。
急行了二夜一天,终于在七月十九日辰时抵达七星县,稍事休息,立刻奔码头而去。
席翰林收得到消息,亲自在码头等候。
一行人片刻不曾耽搁,直接上了船往黔州而去。
影卫们连着奔波了数日,此时有简家的侍卫护航,于是得了空隙进舱补眠。
澹台凤鸣却并不休息,传了席翰林到舱中问话。
席翰林行了君臣之礼,这才起身回道:“事情已然查清,是下面人办事不力,进山的苦力里混了几名仙阳教的奸细。”
“仙阳教?”澹台凤鸣眉毛一扬,讶异地问。
想不到,他还没有找他们麻烦,他们倒已送上门来刺探,真是岂有此理!
“是。”席翰林怕他不知,忙详加解说:“仙阳教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
“这些朕已知情,可略过,继续往下说便是。”澹台凤鸣抬手,打断他。
“皇上知道?”席翰林反倒有些惊讶,抬起眼看他一眼,复又垂下眼帘:“皇上日理万机,却连这些琐碎之事都了若指掌,臣钦佩之致。”
澹台凤鸣微一蹙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小安子急忙提醒:“请席大人删繁就简,长话短说,一切以龙体为本。”
“是是是~”席翰林老脸一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仙阳教众混入山中二月有余,于十天前躲过守卫的盘查,逃出山中。”
“一共有多少奸细?”
“共有五人,闯关时已被当场击杀二人,余三人皆带伤逃出。”
“说下去。”
“臣带了人马,封住了所有通路,在每个必经路口设卡,终于在七天前将人堵在了神鹫崖。谁料贼人负隅顽抗,誓死不降,竟跳入萦水之中。”
“尸体捞上来没有?”
“神鹫崖下礁多浪急,难以打捞。”席翰林抖着唇,低低地道。
“也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澹台凤鸣的声音平淡冷静,听不出悲喜。
席翰林垂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虽说坠下神鹫崖凶多吉少,因滋事体大,他哪敢掉以轻心?
这些日子,他手里所能派出的影卫已全部出动,在黔州和萦州二地张开天罗地网,连一丝蛛丝蚂迹也不敢放过。
但,至今没有好消息,奈何?
“东西呢?”澹台凤鸣沉默了片刻,轻声细语地问。
“已加派了人手,日夜赶工,预计再有半年可以全部完工。”席翰林擦了擦汗,急急地道。
“三个月。”澹台凤鸣启唇,三个字如冰珠般迸了出来。
“啊?”席翰林一呆。
半年完工已很勉强,三个月,怎么可能办到?
“三个月若不能如期完工,提头来见。”冷冽的声音,从年青俊美的君王性/感的薄唇中迸出,让人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心悸感。
“是~”席翰林不敢多说半个字。
这是他闯出来的祸,皇上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将他当场斩首,只把工期提前三个月,对他而言,已是侥天之幸,哪里还敢多所争辩?
“下去吧~”澹台凤鸣挥手,令其退下。
“是~”席翰林垂着手,倒退着出了舱房。
澹台凤鸣这时才抬起手,修长的指节,轻轻地按揉着酸痛的眉心。
黔州之事绝不能败,否则将前功尽弃,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皇上,”小安子铺好了床,低声道:“至黔州,还需在水上行驶二个时辰,皇上可稍做休息。”
“嗯~”澹台凤鸣漫应一声,起身离了坐,朝舱房卧室而去。
舷窗外,一艘渔船飞速掠过。
船头一名中年男子,身披蓑衣,手执竹篙,轻快地点着水面,船行如风。
船尾一名少女,盘腿坐在甲板上,手里握着船橹,漫不经心地轻轻摇晃。
两船交汇的瞬间,那少女不知为何,忽地仰头大笑。
他似乎看到阳光落在她的眼中,闪着金光。
“意意~”他心一紧,一个箭步已蹿到了舷窗前,紧紧地贴着窗棂,似乎想要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