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季雪窗恼了:“你这女人,怎么忒地不知好歹呢?”
她怎能不问事情原由,不分青红皂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笑老弟若真拿她做交易,又岂只是亏了一些本?
简直是亏老鼻子了!
花几年心血得来的情报,就换了只不知装了什么灰的破坛子?!
唐意吸了吸鼻子,将涌到眼眶的泪逼回去,冷冷地斜着季雪窗,蛮横地道:“我就不知好歹了,关你什么事?”
“你没有不知好歹,”唐笑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越发心如刀绞,又心慌又心疼,语无伦次地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跟澹台凤鸣做交易!我保证,绝没有下次!”
莫说只是认错,就是刀山火海他都愿意!
“还下次?”唐意含泪嚷:“你希望我被烧几次?”
唐笑一窒,忙道:“那下次换我被人烧,你拿去做交易,行了吧?”
“噗!”饶是唐意此时伤心欲绝,听到如此绝妙傻气地回答,也不禁乐了。
意识到不妥,立刻敛了笑容,**地横他一眼:“呸!你一身酒气,又脏又臭的,烧成灰也不值钱,谁要?”
唐笑却松了一口气,笑了:“不卖就不卖,你爱留便留,爱扔就扔,都随你。”
只要她别再哭泣,只求她不再伤心!
季雪窗瞧得瞠目结舌,大摇其头:“得,算老子瞎操心,落得两头不是人!”
“我爹娘呢?”唐意猛然醒起,霍地站了起来:“他把他们怎样了?”
“你别急,”唐笑急忙拽住她:“皇上这次格外施恩,并未罪及家人。只夺了淮安候的封爵,扣了一年的薪俸。”
“怎么可能?”唐意颇为意外。
再不懂古代律法也该知道,谋害皇子等同谋逆,就算诛九族也不为过,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了?
“也许,”唐笑眼神一黯:“皇上对你并非全无情意,罪责你一个人担了,也就不忍心再累及家人了。”
不对!若是换成其他人,她或许会相信。
但是澹台凤鸣对云锦伦的恨那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放着如此大好机会,怎会不善加利用?
就连对她,都能狠下心下毒手,为何放过云锦伦?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唐意百思不得其解:“说吧,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别想瞒我,瞒着也没意义,我迟早会弄清。”
唐笑犹豫一下,还是把从闲云和赵医女那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怕她太过伤心,隐去了澹台凤鸣圣旨中“挫骨扬灰!”四个字。
“皇上血洗惩戒院,连院正张彪都判了斩立决?”唐意蓦然心惊。
“嗯~”
“奇怪~”唐意低眉沉思:“若只因张永犯上,只需将他正法就好,为何连累惩戒院一干同仁,且连院正都当场处斩?”
他判周婕妤进浣衣局,升德妃为皇贵妃,可说都在意料之中,也并不难理解。
毕竟,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淑妃腹中龙子纯属子虚乌有。
独独这件事,却透着蹊跷!
忽地想起五年前,他为了隐瞒华妃与澹台凤麟私/通一事,不惜血洗瑶华宫和景瑶宫。
血洗惩戒院的手法与之如出一辙。
莫非,当天晚上,牢中发生了什么他必需要隐瞒,并且堵天下苍生悠悠众口的重大事件?
所以,他才不得不将她投之以火,将惩戒院中一干知情人全部杀光?
“嘿嘿,”季雪窗皮笑肉不笑地道:“狗皇帝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老夫倒比较好奇,你是如何从惩戒院逃到红叶山庄的?”
唐意瞥他一眼,淡淡地道:“他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
季雪窗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道:“你倒好脾气,他要把你挫骨扬灰,你还帮他讲话。”
唐意立刻闭紧嘴巴,心中一阵抽痛。
她想,她已经隐约猜到小凤为何要将她焚尸当场的理由。
毕竟,要长期伪装另一个人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更何况,小凤是个心思细腻,城府极深的人。
如果她是上官奕林,定然会选择留给澹台凤鸣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活人。
没有人比死人更适合顶罪了,小凤这才顺水推舟,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她的身上,并且下令即刻焚尸。
她设身处地,思考再三,竟找不到比这更完美的处理办法。
因此,虽然在感情上一时无法接受,理智上还勉强能够理解。
可是,他却万万不该拿她的骨灰去换取唐笑的情报!
她知道自己是他的一颗棋子,他却没有必要非将她利用得如此彻底才罢休?
身为帝王不择手段本来无可厚非,但要打击对手,要达到目的,方法多得是!
如此绝情断义,教她情何以堪?
她,绝不会原谅他!
“老季!”他看不到意意其实已经伤心之极,一直在强装镇定吗?为何非要揭她的伤疤,戳她的痛处?
“喂,说实话也不行?”季雪窗翻着两眼,非常不满。
“老季!”唐笑急了,提高了声音吼!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我当哑巴!你不必脸红脖子粗,一副跟我拼命的样子,怪吓人的~”季雪窗负起手,踱到窗边。
“你别想多了,也许他是逼不得已。”唐笑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进宫,你当面问清好了。”
季雪窗一听,登时就急了:“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吧?”
自己明明喜欢得要死,偏还在楞充好汉,硬装大方!
带她进宫?万一她一去不复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