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文清侧头想了想,苦笑:“岂只是怪异?”
完全是震憾人心啊!想不明白的是,四哥为什么如此兴奋?
澹台凤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忽地从百宝阁上拎起装着骨灰的瓷坛从窗户扔了出去。
说谎的理由虽然有千百种,但目的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掩盖事实。
凶手伪造了如此惨烈的现场,无非是想给他们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震憾,从而忽略了一些应有的程序。
比如:验尸及确认死者的身份!
哗啦之声传来,澹台文清大惊失色:“四哥,你疯了?”
“你看朕象疯颠的样子吗?”澹台凤鸣微微一笑,提高了声音道:“德贵,立刻宣陈风进宫。”
澹台文清一把揪住他:“快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澹台凤鸣看着他只是笑,漆黑的眼睛映着窗外的明月,闪闪发亮。
“四哥,”澹台文清几乎要抓狂,恶狠狠地吼:“你存心想憋死我是不?”
“文清,你还不明白?”澹台凤鸣摇头叹息,简短地说明:“意意没有死,她被人劫走了,现场是伪造的!”
澹台文清惊得差点跳起来:“这怎么可能?”
他想都不敢想,有人能从惩戒院的重犯室里把人劫走!
“哼!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澹台凤鸣冷笑。
“那为什么……”把现场弄得那么狗血?
澹台凤鸣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射出寒光:“当然是要逼得朕只有焚尸一条路可走!目的就是防止日后朕想明白了,对此案生出疑虑,再开棺验尸!”
那具尸体是假的,怎经得起陈风一验?
为了阻止验尸,必需使他乱了方寸!
他不得不承认,凶手在这一点上做得很成功!
他精准地预测到了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及处理此事的每一个步骤,几乎成功地把自己带入了崎途。
幸好,只是几乎!
澹台文清并不笨,只是事情太突然,经他一点醒,再联系当时的情况,顿时恍然。
他用力拍一下大腿:“我说四嫂遭了那么大的罪,怎么脸上的表情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看上去象是睡着了一样?原来那张脸是假的!”
一道冷光杀来,澹台文清意识到失言,猛地掩住嘴,讪讪而笑:“嘿嘿,说错了,不是四嫂,是死者,女死者,嘿嘿~”
澹台凤鸣不再理他,只走到百宝阁前,静静地凝注着架上的那对陶鑵,心潮起伏。
发现真相的兴奋感一闪而逝,剩下的是无尽的疑虑和思念。
走到这一步,仅仅只是开了个头,离结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从对方不遗余力,甚至不惜伪造死亡假象这一点看来,说明带走意意的决心很大。
究竟是谁带走了意意?他们带走意意的目的是什么?又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解之谜,等待他一一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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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镇,回春堂后院。
一条人影翻墙而入,跌跌撞撞地往西边厢房而去,不慎踢翻一只瓦鑵,发出哗啦好大的巨响。
季雪窗睡觉向来警觉,更何况外面的动静实在不算小,连死人都会被惊醒。
他披了衣服下床,推开窗户,探出头冲着墙角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喝道:“笑老弟,是你吗?”
黑影并没有回答,却有低低的,呜咽的声音传来。
他掌了灯,嘴里抱怨:“臭小子,到底灌了多少黄汤?半夜三更的,你要再敢折腾,信不信老子打折你的腿?”
等开了门出去,拿灯冲着跌坐在地上的人影一照,不禁乐了。
唐笑浑身酒气,怀里抱着一只莹白的瓷坛,偏着腿坐在地上,身体软绵绵地依着墙,低着头发出呜呜如小兽般的声音。
“我说你小子,”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上去,照他身上就是一脚:“喝成这样,还不忘抱着酒坛子哪?滚回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认识这小子十年,从来也没见他喝醉过。
想不到,他醉起来这么可笑,竟然象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
唐笑抬起头,竟是一脸的泪,总是漾着笑的眸子里满是绝望和悲伤,象是濒死的兽。
季雪窗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中的灯“啪”地一下掉到地上,澎地燃了起来,熊熊的火光照得蜷缩成一团的唐笑越发的颓废萎靡。
“笑老弟,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他张大了嘴,惊讶地瞪着他。
唐笑把头埋在臂弯里,含糊地逸了几个破碎的声音出来。
“你说什么?”季雪窗听不真切,蹲下去侧耳细听。
“死了,死了~”唐笑反反复复低喃着这二字。
“什么死了?谁死了?”季雪窗一连问了几遍,不得要领。
他不禁焦躁起来,伸手去夺他怀里的酒坛:“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把酒给我!”
“拿开你的脏手!”唐笑蓦地抬头,目露凶光,语气森冷:“再敢碰她一根寒毛,老子要你的命!”
“得~”季雪窗哭笑不得:“你就死在酒坛里吧,老子懒得管!”
“老季~”唐笑忽地拽住他的裤腿,声音沉郁而哀伤:“意意死了~”
不同于之前的含糊不明,短短几字吐词清晰,真情流露,季雪窗心头一悸,低头望着他:“谁是意意?”
唐笑却没再说话,只抱紧了怀里的瓷坛,把脸贴在冰冷的瓷坛上,眼泪顺着颊,一颗颗无声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