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安静,流云亭中那抹银色的身影越发显得清冷孤寂,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举步,穿过庭院,慢慢地回到寝宫。
一室萤然,立在窗边的那只白玉瓷坛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意意~”他低低一笑,食指抚触着瓷坛,温柔得如同抚着情人的脸:“这一回,朕又没让你出宫,你一定很失望,很生气吧?”
“朕今天见到唐笑了,朕承认,他确实是世外之人,但高人嘛,还差得远呢。你的眼光,有待修正……”
“四哥,你出来,给我说清楚!”远远的,澹台文清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王爷,皇上已睡下了……”内侍惶急的低声劝导,伴着急促的脚步声杂沓地响起。
澹台凤鸣微一蹙眉,寝宫门已被人一脚踢开:“四哥……”声音在看到窗边那只莹白的瓷坛嘎然而止。
“奴才该死~”武德贵额上淌汗,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
“下去吧。”澹台凤鸣平静地挥手斥退了他。
“四哥,这是怎么回事?”澹台文清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他。
武德贵不是说他把四嫂的……送人了吗?
“看了还不知道?”澹台凤鸣神色冷淡,显然很不高兴被打扰。
“你,你骗了他!”澹台文清顿时瀑布汗。
“朕什么时候骗他了?”澹台凤鸣怫然不悦。
“你明明说让唐笑带走四嫂,可四嫂不是还好端端在这里嘛~”澹台文清心里一松,笑眯眯地道。
“朕只说意意想出宫,然后说他可以把她带走,并没说她就是意意。”澹台凤鸣冷笑:“他自己蠢,怪得谁来?”
他也不想想,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将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
“切,强词夺理!”澹台文清心情愉悦,非常亲昵地鄙视他。
不过,谁让他是皇帝?他手里有权,他说是啥就是啥,强词,有理!哈哈!
“这么晚了,还不回王府,打算在这混到什么时候?”澹台凤鸣冷着脸赶人。
“呀,四哥!”澹台文清腻上去,用肩膀顶他:“咱哥俩好久没一起聊过了,今晚,你就收留我吧,啊?”
“去去去!”澹台凤鸣嫌恶地拨开他胡乱缠上来的手:“少来烦朕!”
“四嫂,”澹台文清冲着瓷坛挤眉弄眼:“不介意我打扰一晚吧?”
澹台凤鸣没有吭声,捧了瓷坛小心地搁到百宝架上。
“咦?”澹台文清眼尖,见那瓷坛旁立着一对粗胎的白陶鑵,立刻跟过去:“这不是当初你跟四嫂一块做了送给西蒙的嘛?怎么还有一对?”
“别碰它!”澹台凤鸣厉声喝叱。
澹台文清吓了一跳,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悻悻地道:“小气,碰一下又不会坏。”
澹台凤鸣默不吭声地拿了一只陶鑵下来,在手里默默地抚触。
“你干嘛?”澹台文清好奇地伸长了脖子,见他一径盯着那只装骨灰的白瓷坛,胡乱诌了一句:“想让四嫂搬家啊?”
澹台凤鸣神色一僵,并未答话。
意意若泉下有知,应该更喜欢住在这里吧?
奇怪的是,每次想要付诸行动,就会产生一种很微妙的错觉——似乎,内心隐隐产生一种抗拒之情?
澹台文清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搭上他的肩:“四嫂亲手报了仇,四哥又待她如此情深,她若泉下有知……”
澹台凤鸣脑中灵光一闪,霍地转身,用力钳住了他的臂,目光鸷猛:“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澹台文清骇了一跳:“你干什么,要吃人啊?”
“朕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澹台凤鸣眼露凶光,盯着他象老鹰盯着兔子。
“四嫂泉下有知?”澹台文清眨眨眼,茫然不知所措。
这话,应该不算冒犯吧?四哥干嘛这么大的反应?
“上一句!”澹台凤鸣厉吼。
“四哥待她如此深情?”
“再上一句!”
“四嫂亲手报了仇?”
“亲手报了仇?亲手报仇?亲手……”澹台凤鸣松开他,如中了魔障般反复低喃。
他们进门的时候,张永已然死了。
惩戒院位于禁宫之中,且入夜后重门深锁,重犯室又在地牢之内,乃重中之重,外人绝对无法进入。
所以,他们都想当然认为张永是意意所杀。
这样,就出现了第一个疑点。
现场的情况极为惨烈,她的下半身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且当时双足和一只手被缚。
试问,在那种情况之下,她怎么可能杀死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所以,假设她受虐身死是实,那么张永必为第三人所杀。
第二种情况:如果张永真是意意所杀,就说明她完全有能力抵抗。
张永既然死在她手里,当然不可能再对她施以暴虐之刑,给他们看到一个如此震憾的现场!
那么,女尸身上遍布的伤痕,血肉模糊的**又如何解释呢?
以上两种情况,不论哪种都说明:当晚,牢里来过第三人!他们看到的现场,是伪造的!
“四哥~”澹台文清心生骇意,强笑道:“别开玩笑了,夜半三更的,怪碜人的~”
“文清,你还记得咱们进入地牢的情形吗?”澹台凤鸣思维越来越清晰,神情兴奋之极。
那种场面,怎么可能遗忘?
“废话,谁忘得了?”澹台文清横他一眼。
“你不觉得现场除了很血腥,还很怪异吗?”澹台凤鸣停下来,如果说他刚才还只是兴奋,现在简直就是神清气爽了!
PS:讨厌,偶扔了个炸弹,本来想把那些潜水的人炸出来,让你们在评论区疯一把。结果亲们个个很冷静,居然分析小凤的话的含意,一点也不愤怒。
于是,亲们没有疯,偶疯了。。。偶,偶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