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一起,上官雅风立即停步:“请皇上移驾承乾宫~”
“急什么?”澹台凤鸣微眯起眼睛,眺望远处纷繁的灯火:“还在宫墙,离这里远着呢。再说了,不是有你吗?”
“那咱们,继续去看好戏?”上官雅风本来就只是碍于职责,礼貌地予以提醒,既然皇帝不采纳,他也乐得悠闲。
他还真的不相信,有人能在他二人的联手之下讨得了便宜?
“当然~”澹台凤鸣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准,这戏还越演越好看了呢~”
“皇上,”上官雅风实在憋不住好奇:“咱们究竟要往哪啊?”
看这路,越走越偏,怎么象是要往秋阑宫的方向呢?
可那里,只住着两个几乎已被遗忘的妃子和一个伤重未愈的宝林,深更半夜的,他实在想不通,会有什么好戏可看?
澹台凤鸣睨他一眼,表情轻松:“你说呢?”
夏夜星光下,淡淡的清辉勾勒出一片苍灰的剪影,凝霜殿内外一片静寂,草间不时传出一两声虫鸣,衬得环境越发清幽。
“我去叫门~”上官雅风看着紧闭的宫门,加快脚步抢到前面,欲举手叩门。
澹台凤鸣提气轻跃,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内:“偶尔做个不速之客,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上官雅风无奈之下,只得尾随而入。
他不傻,到了这里当然知道澹台凤鸣怀疑今夜出现在淮安府的那名女子就是清歌,所以才会来个突击检查。
可是,她一个女子,莫说毒伤未愈,就算行动如常,又如何避开森严的守卫,偷偷潜出宫去?
澹台凤鸣穿过庭院,甫一进入内庭,已被守在廊下的闲云看见。
“什么人?”闲云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澹台凤鸣慢慢地自暗处踱了出来,略带些得意之情地睨了上官雅风一眼。
怎么样,我猜得没错吧?
她若是心中没鬼,为何要做以前从没做过的事,突然派个宫女守在寝宫之前?
“皇,皇上~”看清来人,闲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可怕。
“咦?这么晚了,你为何还未休息?”上官雅风瞧了她的神色,心中咯噔一响,假做不解,略提高了声音询问。
他的神色十分平静,语调也算正常,但在这黎明前的一刻,周遭格外静谧的情形下,未免显得有些突兀。
澹台凤鸣微一挑眉,眼里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奴,奴婢……”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闲云竟吱吱唔唔答不上来。
“闲云,你在和谁说话?”屋内,传出一个清丽的女声。
“赵姐,”闲云看一眼澹台凤鸣,见他并未制止,这才敢如实道:“是,是上官将军~”
“哦?”悉悉簌簌之声响起,依旧是赵医女在问:“上官将军,可有说这么晚了来此有何要紧之事?”
“咳~”澹台凤鸣这才轻咳一声。
“皇,皇上来了~”若不是跪着,闲云肯定会站不稳,就这样也抖得够呛,让上官雅风看了都担心,她这骨头会不会散架?
“什么?”赵医女逸出惊呼,烛光一闪,轩窗上已亮出一团光影,澹台凤鸣瞧得清清楚楚,映着的是一个人影。
他轻轻冷笑:“开门。”
短短两个字,竟透着彻骨的寒意。
“奴婢叩见皇上~”赵医女跪在门前,衣衫凌乱,腰间的束带松散地垂在两侧,可见十分仓促。
“你为何会在这里?”澹台凤鸣越过她,直接往里闯。
碧纱帐中,隐隐约约卧着一团暗影,纹丝不动,似乎外界的纷扰对她全无影响。
“小主偶感风寒,傍晚时有些发烧,奴婢恐有疏漏,陪伴在侧。”赵医女毕恭毕敬地答。
“偶感风寒?”澹台凤鸣顿住脚,目光往她身上轻轻一扫。
赵医女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道:“是。”
“这么说,清歌现在卧病在床?”
赵医女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托皇上的福,小主的烧已然退了。”
“是吗?”澹台凤鸣大步走往床前,忽地伸手撩开纱帐,揭开锦被。
唐意受到惊吓,惶然张开了眼睛,错愕地望着他:“皇,皇上?”
“听说你病了?”澹台凤鸣凤眸轻轻一扫,眼中精光大盛。
她只着一件单衣,纤瘦的身子蜷成一团,颊上泛着两团红晕,额上还有细细的汗珠。
似乎,果然是风寒发热,发汗退烧的迹象。
“不知皇上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唐意挣扎着欲坐起来。
“别动~”澹台凤鸣伸手,敛去眼中锋芒,轻按她的肩头,柔声道:“是朕不好,扰了你的清梦。”
“臣妾惶恐~”唐意垂头,声音里还隐约带着几分喘息,在昏黄的烛光下,越发的孱弱娇柔。
“好好照顾你们主子~”澹台凤鸣转头,淡淡地吩咐。
“是~”赵医女悄悄吁了一口气。
“朕忙完国事,顺道过来看一眼,没什么事,你休息吧~”澹台凤鸣替她拉好锦被,顺便掖了掖被角。
“多谢皇上挂念~”唐意垂眸,不着痕迹地挪动身子,不使他触到腰间的铁钩。
这微小的动作,落在澹台凤鸣眼中,一丝不悦悄然而生。
误会了她,原本心生歉意,她竟不识好歹,不愿让他碰触?
他心中不忿,转身正欲拂袖而去,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她的脸宠,忽地顿住。
只一日未见,她好象,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