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唐笑瞬间变了脸色。
“我怎会不相信你?”唐意浮起一丝笑,在纵横交错,遍布着伤痕的脸上,这笑容看起来其实十分恐怖。
忆起初见时她那明丽而娇俏的笑靥,唐笑的心一阵阵的发酸.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那么大意,她根本不会受这番折磨!
然而她的眼神,清澈而温暖,如温煦的春风拂过心头,那么柔,那么软。
唐笑那颗因为歉疚而变得格外愤怒和焦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看一眼赵医女:“你担心她无法向澹台凤鸣解释?”
赵医女喉头一辣,热泪涌进眼眶:“小主,不必管我,你的性命要紧!”
“呵呵~”唐意低低地笑出声来:“我没你们想的那么高尚。若性命真的危在旦夕,肯定毫不犹豫先服解药。既然还有时间,又何必凭白送人一个把柄?”
一个被毒药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人,忽然间活蹦乱跳了,澹台凤鸣怎么可能不追问原因?
解药的来历如果交待得不能让他满意,即便解了毒,也必会给她今后的日子种下祸根。
“把柄?”唐笑冷然而笑:“你还怕被人捉到什么把柄?难道你还想在这个皇宫里呆下去?”
他真搞不懂,为什么女人都那么虚荣?
贵妃或是皇后的头衔就那么重要?重要的连命都可以舍弃?
“你,你难道要带小主出宫?”赵医女被他大胆的言论吓得变了脸色。
当然,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随便找个替死鬼,让别人以为她中了血芙蓉之毒,烂死在宫中,就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离开皇宫,过逍遥的日子。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唐意缓缓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也许将来会走,但是,不是现在。”
在这段饱受病毒折磨的时间里,别说亲人,就连来探望的人都没有一个!
她就这么孤零零地挣扎在死亡线上,假如不幸逃不过这一劫,必然是象上次那样默默的,无声无息地离开。
就象大河里一朵小小的浪花,被礁石碰撞或风儿吹得翻滚了一下,很快被流水淹没,再没有人记得……
这种令人窒息的孤独感,比死亡更可怕!她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想得很清楚,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定要掌握主动权,牢牢地抓住属于她的亲情和幸福,绝不允许别人抢走和破坏!
“为什么?”唐笑大惑不解,瞥了一眼赵医女,目光变得阴冷:“我保证可以让你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
赵医女打了个寒颤,急忙申明:“放心,我,我绝不会出卖小主。”
“哼~”唐笑冷哧,狂态十足:“本少爷不怕你出卖,你有胆,尽管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唐意淡淡地道:“但我还是不能走。”
“老天,别告诉我,你居然在替云锦伦担心?”唐笑惊讶地看向她。
“他是我爹。”唐意沉下脸,很不喜欢他语气里的不屑。
“在是你爹之前,他首先是云锦伦!”唐笑用力强调。
“是云锦伦有什么不对?”敏感地察觉出他语气中强烈的蔑视,唐意十分不悦,竖起了身上的刺。
“没什么不对~”唐笑恨恨地低咒:“但我敢保证,就算把那老狐狸扔到沙漠里,他都能想办法骗人挖出一口井来!”
他这辈子一直在政治与权力交替的夹缝中生存,周旋在两国甚至三国的政要之间,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他不但没有君臣之念,甚至连起码的民族与家国的荣辱观都没有!
他的心里,有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前途。
为此,不惜牺牲和利用任何人。
唐意却笑了:“这不是很好吗?”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求得生存,这有什么错?
“他不值得你如此付出!”唐笑蹙眉。
唐意沉默。
她要怎么向他解释,一个孤儿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家人和血脉至亲的那种感觉?
她并不傻,云锦伦国破而未死,反而到东晋来当起了他的淮安候。
别人或许可以指责他缺乏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操。
可是,若按这个理论较真下去,她是不是也该以身徇国以保节操呢?
天下人都可以指责他,唯独她不能,不仅仅只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可是,”赵医女含着泪轻声劝:“多拖一天,你的痛苦就多增加几分啊!”
她不敢想象她诈死离宫,却真心地盼望她早日康复。
“不要紧~”唐意淡淡地道:“都撑了这么久,痛觉早已麻木。”
这一点,她或许应该感谢进入国安局后,长达五年的严苛的训练项目。
其中就包括应该如何最大限度地忍受痛苦。
“告诉我,我应该把解药交给谁?”唐笑看出她心意已决,遂不再劝。
“陈风~”唐意笑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希望陈风不会太磨叽,解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达她的手上。
“快走吧,乘现在外边没人。”赵医女打开门,向外张望了一遍。
“哼~”唐笑轻哼一声,快步走向了窗前,纵向外跃了出去。
“皇上驾到~”熟悉而陌生的呦喝声忽然响起。
唐意吃了一惊:“他来做什么?”
“怎么办?”赵医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