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倒要看你的运气,是否一如既往的好?”淑妃拨尖了嗓子,一边说话,一边径自往寝宫里面闯去。
“兰儿,你进人家寝宫做什么?”太后似有不悦,却也并不阻止。
淑妃一进门,立刻发现了桌边的碎瓷,再瞄一眼另一只摆在桌上的花瓶,已经知发生何事。
她提高了声音,尖声喝叱:“云宝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皇上御赐的宝瓶摔碎!”
“宝瓶?”太后一怔,随之走了进去:“什么宝瓶?”
“太后请看,”淑妃唯恐天下不乱,指着桌上完好的那只瓶子道:“就是前年内务府采购的那批绝版瓷器中的那对唐代越窑秘色荷花瓶。”
“怎么,那瓶子现在到了云宝林手中了?”太后狠狠地瞪着唐意,眼里写着明显的憎恨与不满。
“蒙德妃娘娘厚爱,前些日子将瓶子赏给了臣妾。”唐意被她瞧得机灵灵打了个冷颤,看出她语意不善,小心斟酌字句,不让她捉到语病。
这对花瓶固然价值连城,但太后是什么身份,又怎会执着于一对花瓶?
淑妃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掩唇,笑得花枝乱颤:“姑母,你听到没有?云宝林说,德妃将它赏给了她~”
唐意心生狐疑:她说的是事实,这有什么好笑的?
“兰儿~”澹台凤鸣淡淡地瞥淑妃一眼,警告她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
眼下是打击对手的大好时机,淑妃怎么会放弃?
“皇上,”淑妃望着他,笑靥如花:“臣妾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对瓶子,当年皇上连姑母都没舍的给,赏了德妃。”
实际情况却是当时边境不靖,要仰仗叶昊天平匪,权衡利害之后,太后才不得不忍痛割爱,主动提议把瓶子给德妃的。
只是,这事在太后的心里始终是块心病。
太后无端被揭了疮疤,如何不恼?
“东西既给了德妃,她爱给谁那是她的事。”太后心中颇不痛快,说出话来自然是冒着酸气。
唐意苦笑。
得,她就知道,天上从来也不会掉馅饼。
她一直怀疑:德妃为何凭白无故送她这样一件大礼?原来却是在这里等她。
“话是这么说不错~”淑妃弯下腰,慢条斯理地拈了一块碎片在手里把玩:“瓶子既已给了德妃,她喜欢赏谁那是她的事。只是云宝林万万不该恃宠而骄,将宝瓶打碎,分明是渺视皇上!”
唐意无语。
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只花瓶,怎么就跟渺视皇上挂上钩了呢?
“快点扔了~”太后惊道:“你如今怀了身孕,这些个利物凶器,千万不可碰触,明白吗?”
“哦,臣妾一时忘了~”淑妃吐了吐舌头,把碎片扔回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块碎瓷笔直扔向唐意。
好在唐意反应极快,略一偏头,碎瓷擦过她的脸,掉在了她的脚边。
一道血痕在唐意细瓷般的肌肤上慢慢浮现,触目惊心。
“这孩子,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忘了?”太后嗔道,对她的伤口视而不见。
澹台凤鸣慢慢地开口:“不碎也已经碎了,下次记得小心些。”
淑妃一听,不禁冷笑起来:“皇上可知,这样的瓶子,价值几何?”
“再贵重也不过是一只瓶子。”澹台凤鸣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答。
“云宝林莫非不明白御赐之物不可毁损的道理吗?”淑妃愤怒地低吼:“皇上怎能因私偏袒,是非不明?”
“兰儿言之有理,”太后淡淡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云宝林既然敢打碎御赐之物,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澹台凤鸣本不欲生事,但她们既搬出国法来,他也就沉默了。
好吧,既然被母后撞见,也属于意。
他不妨冷眼旁观,看她有无能力替自己脱罪?
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应付不来,这颗棋子,弃之也罢!
“云宝林,”淑妃见他不吭声,于是得意地笑道:“本宫听说你也曾贵为皇后,想必国法家规的重要性,不必本宫再提醒你吧?”
“娘娘言之有理,法是国之根本,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无可厚非。”唐意垂头,恭敬地答。
澹台凤鸣却听出她没有这么容易认罪,必然还有下文,薄唇一钩,逸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哼,”淑妃倒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一句也不替自己争辩,乖乖认罪,怔了一下,喝道:“你知道就好,来人啊,把云宝林押下去!”
“慢着~”唐意弯腰,慢慢地捡起掉在自己脚边的碎瓷:“在判定臣妾有罪之前,臣妾还有几句话要说。”
“你不会是想随便抓个奴才,让她替你顶罪吧?”淑妃满眼不屑,先发制人。
这一招在宫里早已用到烂,她以为自己会让她得逞?
“启禀~”孤岚想要承认,张了张嘴,被太后冷眸一扫,吓得立刻闭紧了嘴巴,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肯承认,又有谁会相信她?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花瓶确是臣妾打碎,绝不会推诿卸责~”唐意神色坦然,一派淡定。
淑妃听她并不否认,立刻放下心来,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已认了罪,就该伏法,何必多说废话?”
“兰儿,”澹台凤鸣望着她,浅笑,眉梢眼角都是温柔:“反正她已认罪,就听听她说些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淑妃只觉呼吸一窒,几乎溺毙在他温柔的目光里:“既是皇上替她求情,那就快说吧。”
太后嘴唇翕动一下,终是没有反对。
她也想瞧瞧,到这个地步,云清歌要如何狡辩才能替自己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