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是用来杀人的,在一个剑客手中,如果他的剑已经不能杀人,那么,他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随时会被别人杀死!”——《洪武剑典》
山顶上的陈贤完成了一上午的练剑,盘坐在树桩之间,闭上眼睛开始凝聚元气。
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这已经是第二天。
对于那些从小就在家人帮助下,温养灵骨,冥视天地元气的人来说,陈贤比他们差太多,别人可一日纳气,厚积薄发,而他却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天中午,通往潜龙山的笔直石道跪了一个少年,石道两旁是万丈深渊,云雾飘渺。
少年脸色平静的跪在那儿,没有动一下。
直到天黑,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还在跪着,滴水未进。
……
清风拂脸,陈贤慢慢睁开双眼。
此时陈贤的体内出现了诡异的状况,两团元气泾渭分明的漂浮在丹田里面。
一团散发出淡淡红色火焰很是灼热,一团飘出缕缕幽蓝寒气,都在燃烧不相上下。
这种情况纯属意外,陈贤本以为在白天冥视不会出现问题,没想到却把元阳之火吸入了体内,这下玩大发了。
阴阳两股火元之气都被吸入体内,陈贤不敢想象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这恐怕得问问师傅了。
时候还早,师傅也没把食物送来,陈贤苏醒闭眼运转元气,尝试去开窍。
意识沉入丹田中,潜意识里陈贤比较信任元阴之火,扫了两团元气,陈贤驱使元阴之火慢慢运转,撞向丹田底部的一块黑色圆盘。
诧然接触,元气如同一团毫无威力的雾气,撞在元窍之上,毫无悬念,瞬间震散。
反观元窍不动如山,令人生出一股无力感。
我靠,陈贤暗骂一声,那团元气被震散后,再次凝聚缩小了一些。
“什么情况!”这下陈贤反而不敢贸然开窍了。
收回意识,睁眼就看见洪玄公站在山顶外的石梯上。
“师傅!”陈贤起身恭敬的喊道。
目光扫向洪玄公身旁,旁边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少年提着一篮子食物。
洪玄公淡淡扫了陈贤一眼,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不可察觉的一变。
洪玄公心中却是大惊失色,暗道一声糟了。
这傻徒儿究竟练的什么古怪功法,怎地体内多出了一团阴火,而且更严重的是那一团阴火比阳火还精纯一分。
不行!
洪玄公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孩子不能再练下去了,否则定会被阴阳二火相斗,给弄成个废物,说不得丹田都会被烧爆。
哎,都怪老夫大意了,谁能想到他在最不会出事儿的时候出了状况,莫非这就是天意吗?
洪玄公内心极度愤恨不甘的看了一眼天空,用力的握紧了拐杖。
为人师表,最忌讳误人子弟。
洪玄公第一次收徒,就遇上了陈贤这个怪胎,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指望你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可也不能把你教导成一个废物啊!
这样的师傅,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哎!”洪玄公深深叹气,“失算了,没想到竟然要晚节不保!”
陈贤见师傅脸色难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忐忑的问道:“师傅,怎么了,是不是徒儿做错什么了?”
洪玄公脸色一怔,有点不自然的看着陈贤,那是愧疚。他沙哑的说道:“你没错。”
说罢沉吟了一下,眼神冷漠的盯向苍穹之上,它错了!
“小贤,从今天起,你不要再修习剑道,也不要感悟元气了。”老人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般开口了。
什么?
恍如晴天惊雷,劈在了陈贤头顶,他整个人呆住。
陈贤低下头,死死握紧拳头,指甲钻入手心,丝丝血色渗出,他毫不在意。
“为什么!”片刻后,陈贤苦涩的问道,满脑子都是师傅所说的话语,陈贤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弄懵了。
为什么,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为什么。
洪玄公没回答,陈贤猛地抬头看向了那个少年。
少年目光平静,与他对视。
洪玄公看了两个少年一眼,淡淡对陈贤说道:“小贤,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了。”
少年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道:“师兄好,我叫白启。”
白启,陈贤内心微微一惊,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白启么?
就因为你是白启,所以师傅不许我习武,呵呵!
洪玄公拿出了两本册子,一本递给了白启。
白启伸手拿过,脸色一喜,忍不住道:“剑谱!”
陈贤神色微微动容,洪玄公看向陈贤,把那本册子递给他。
陈贤目光希冀的接过来一看,他顿时愣住了,医书!
为什么!
陈贤一把扔掉医书,不受控制的怒吼道“我要习武!”
洪玄公脸色一冷,没想到陈贤如此固执,当下坡口骂道“混账,当今天下乱局已现,你不思匡扶社稷,济世救民,偏要学这般杀人之术。”
越说,洪玄公脸色越是凶狠,“似你这般,若是他日为祸苍生,为师百死难辞其咎。”
“师傅!”陈贤无法子,只好乞求的看着洪玄公。
洪玄公冷声道:“休得多言,把医书拿上,跟我走。”
说罢又跟白启吩咐了几句,便朝山下走去。
尽管陈贤很不甘心,却也只是徒劳的。
默默的拿起医书,朝山下走去。
白启一直在看着陈贤,见陈贤凄惨模样,不由道:“师兄。”
陈贤挥了挥手,居然突兀的强自一笑,对于某些时候死要面子的陈贤来说,他不允许这时候被人瞧不起。
于是陈贤话语干涩的说了一句,“加油,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杀神一样的人物,相信我!”
是的,你注定会成为杀神,而我呢?谁会记得我陈贤,如此的微不足道。
白启愣了愣,欢喜的点点头,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这样认可他。
“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哈哈哈哈哈!”
陈贤把玩着医书,山中回荡着他的大笑声,一路摇头晃脑的走了下去。
……
困龙渊外的亭子里,陈贤抱着一大堆医书站在亭子外,洪玄公看着可怜的徒儿,仍旧一脸冷漠之色。
“三年之内,未经为师准许,你不得习练任何武功,否则,门规处置!”洪玄公寒声说道。
陈贤脸色不甘的点点头,洪玄公稍微满意的嗯了一声,便嘱咐道:“从今以后,你就在此地潜心研习医术,为师会定时考察你。”
说罢,洪玄公转身一步踏出,身影飞向困龙渊之上,整个人凌空虚渡,踏着飘舞在深渊之上的无数云雾,消失在陈贤眼中。
洪玄公走了,只把陈贤独自一人留在困龙渊。
还有诸多医书,几块田地,一间茅屋。
这些都不是陈贤在意的,亭子里放了一柄剑,一柄漆黑如墨的黑铁巨剑!
洪玄公是不是忘了拿走,陈贤不知道,他眼中泛出一抹精光,扔掉医书,走过去握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