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微微发亮,官道上就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从颠起的车帘中,隐约可见罗威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车里呼呼大睡,而在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卷书,准确的说,是一部书律。
也正是因为这部书律上的规定,导致他这么早就不得不在官道上飞驰着。
再看罗威的脑袋则枕在一双美腿上,而这双美腿的主人则是他昨天抢来的龙女婉儿。
此时的婉儿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面具,的确也是美艳之极,只不过……比起杜淳似乎好像还是差了一些。
感觉到马车的颠簸停下了,罗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又被婉儿扶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后,摇头晃脑地嘀咕着:“这一大早的……困都困死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头悬梁锥刺股的?真是怪哉!怪哉!”
已经换上侍女服饰的婉儿轻掩红唇,偷偷地吃笑着。
罗威打着哈欠,道:“你可要想好了?现在你只要点一下头,你就自由了,回头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多好!何必为奴为仆的伺候我这种人?我这人可是很难伺候的!”
婉儿低头不语,就差哭出来了。
罗威一看,长叹了一声,无奈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看见女人哭,我就头疼!”
婉儿一听立刻破涕为笑,让罗威大呼上当。
不过,罗威快速地翻看了一下手中的书律,摆了摆手,道:“算了,你愿意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但书院内不准出现随从,你们还是都回去吧!”
说完话,就径直朝着嵩阳书院的勤径走去,但他很快又转过头来对着罗世文,道:“早晨,你跟我嘟囔什么事儿来着?”
罗世文一咧嘴,低声细语地道:“昨夜边关告急,老王爷和郡主都已经连夜赶往北疆了,临行前让小的转告你,以后凡事要‘小心点’!”
说完这些话,罗世文仔细打量着罗威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出点什么。
但很遗憾的是,罗威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道:“看来北疆的战线一定很吃紧,说不定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否则的话,还不可能用得着我二姐出马啊?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世子!”
罗世文叫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搓着手,道:“小的又要去‘墨家学院’去学习了!”
“哦!”罗威的眼睛转了转,笑道:“那你就去吧!”
一看罗威这副表情,罗世文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世子啊!小的这个一去,天高水长,海角天涯的!就再也不能伺候你了……”
罗威立刻不由地笑了,伸出大拇指,打断了罗世文的表演,道:“行!你够无耻!你回去找账房先支一万两银子,不够再来找我!我知道学那些机关术是需要烧银子的。”
诸子百家,每一家的学说不同,所以教育的方式也就不同,但毋庸置疑墨家的机关术的确很烧银子。
但罗威如此支持罗世文学习墨家机关术的原因,却仅仅只是因为好玩儿而已。而且从始至终也没有变过,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罗世文培养成为了一个具有武师实力的墨侠了。
看着罗世文赶着马车,欢天喜地离去,罗威笑了笑,转身上了嵩阳书院。
此刻,书院大门前,那位古板尖刻的程夫子手持一卷古书,旁边放有一个小香炉早就等的那里了。
眼看那柱香已经燃烧到尾端,火星点忽明忽暗地就要灭掉了。
程夫子抬头却看到了罗威的身影,不由地有些失望地道:“若是你再迟一些,我会很高兴把你拒之门外的!”
罗威看了一眼那个香炉,撇撇嘴,道:“先生还真是够……够无聊!”
程夫子挑了挑眉毛,道:“一个人若不能守时,定是个散漫之人,这种人,书院不要也罢!昨天忘了告诉你,我每天清晨都会在书院门前点一炷香,香灭后,谁也不准进去,这也是书院的规矩,你还敢说无聊么?”
罗威没说话,而是很有喜感地盯着香炉里那忽明忽暗火星,咧着嘴转过身对山下那一位正在吭吭哧哧努力向上飞奔的仁兄幸灾乐祸的喊道:“嘿!那位兄台!快迟到啦!加油啊!”
程夫子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感情这个纨绔子弟压根没把自己的谆谆教导放在心上,反倒去嘲笑比自己还晚的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夫子,只要没在香灭之前赶到大门,便不能进书院了么?不管什么原因?”罗威突然发问道。
程夫子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接下来,罗威先是瞄了一眼那位还在呼哧呼哧跑的仁兄,然后转过头来,朝着那还没有灭掉的香头儿——啐了一口!
香,灭了。
“混账!”程夫子勃然大怒,大喝了一声,全身文力喷涌,气得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激动之下,程夫子夹杂着文力的大喝之声,惊起飞鸟阵阵,更是把两旁的树叶都震得簌簌地往下落!
在他面前的罗威更是首当其冲,脑袋脑袋被嗡嗡乱叫,只觉得胸中发闷,连连咳嗽,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程夫子吓得不轻,他豁然想起,这位扫北王世子可是出了名的体弱多病,万一被自己这一下吼出事儿来,以扫北王那护短的性子,估计敢跟儒家不死不休了。
再看,罗威只觉自己吐出那一口黑血之后,整个人都舒坦多了,长呼了口气,直呼痛快。
程夫子那里知道,罗威因为先天不足外加头痛症,从小就开始服药了,可七分药三分毒,所以在他的体内就沉积了一些药毒,就连孙神仙也束手无策,如今程夫子的当头一喝,却是彻底解决了困扰罗威的难题,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坦呢。
看到罗威无恙,程夫子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却在心中感慨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至于那位倒霉的仁兄,一路狂奔而来,呼哧呼哧地看着那已经灭了的香头儿,喃喃地道:“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还有三息的时间香头儿才会灭的啊!”
不过,等他看清香头儿上的口水时,又看看夫子,再看看罗威,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时,罗威从怀里掏出一方香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血迹,笑着对程夫子,道:“香灭了,你还准备让他进去么?”
“让!”程夫子咬着牙,狠狠地道。
“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我说了算!你明白么?”程夫子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噢!”罗威夸张地一摊手,还故意地拉了个长音,一歪头,对着身边那位仁兄,道:“看见了吧!事实证明,只要是人就有火气!”
那位仁兄也觉得好笑,但在程夫子面前他又不敢笑,只能憋得小脸通红了,把头低下了。
程夫子黑着脸,连呼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平复了心情,又板着脸,道:“你们随我来!尤其是你徐海,不要每天都是踩着点来!你要给师弟做个好点的表率!”
师弟?
那个被程夫子叫做徐海的弟子,瞧了一眼罗威,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叫道:“难道你就是那个……那个扫北王的世子罗威?”
罗威也像见了鬼似的看着程夫子,弱弱地问道:“我的老师不会就是你吧?”
“你以为呢?”程夫子突然间得意地一笑,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不是吧!”罗威差点哭了出来,扭头就跑。
却被程夫子拽着后脖领子,给拉了回来,道:“怎么?想跑?跑你是跑不了人!之前,我还在琢磨着如何不让你进书院,现在好了,我改变主意了,这书院你还非进不可了!我听说扫北王已经去边关?恐怕有一阵子回不来吧?”
罗威嘴角抽搐,勉强地挤出一丝笑,那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