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仰头看看天空。“人物啊,要是为我党所用,何愁天下不定,何愁倭寇不除!”
胡汉良笑了一下,看看清浊各半的水面。“我们和***,就像这河水,道不同不相为谋。”
齐北收回下巴,饶有兴致。“那我些是浊水,还是清水?”
胡汉良尴尬不已,哈哈大笑。“这还用说,自然是清水。”
车队顺便去了一趟草滩农庄,几百亩地中间有所大院,围墙高耸,突兀地立于草滩之中,更像一所监狱。早年间陈果夫倡导自力更生,改善属员的生活收入,于是各省党部拿出一些结余经费置地,兴办农场。陕西省党部在草滩买了几百亩荒地,投入资金开垦,因为不善管理入不敷出,经营了几年又干脆撂荒了,白白辛苦一场。此地是为党产,不便出租转卖,陈立夫接手中央党部后,省党部整体重心转移,更没精力经营土地,于是草滩农庄的房子,转做了调查处的秘密监狱。
草滩监狱的特务,接到了齐巡官要来视察的通知,洒扫庭院,把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在门口加派了岗哨,更像是为了迎接,在大门两侧列队齐整,看着车队缓缓驶入大铁门,还人模狗样的举手敬礼,与身上参差不齐的便装极不协调,显得滑稽。
下车之后,参观监狱,齐北带头进入牢房,背着手缓缓走过通道,隔着铁栅栏,逐间查看牢房里的情况。牢房是用原来的牲口圈厩改建的,一溜十几间的大房子,中间留有通道,两边全是隔开的小间牢房,三面石墙一面铁栏。犯人们三五个一间关在牢房里,个个面黄肌瘦,或坐或躺在草铺上,木然地看着栏杆外的人,整个房子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夹杂着粪便、腐败、血腥的恶臭,在炎热的天气下令人作呕。这是中统的临时羁押监狱,抓来***嫌犯,在这里拷打审问,然后落实罪状,再转到其他正规监狱看押,当然有很大一部分人,在此过程中就没了性命。
走了一段,武伯英推说自己不舒服,想去外面透透气。齐北看看他,心里明白,他经过上海龙华监狱一事,不愿故地重游,点头应允。
武伯英出来靠着狱墙,点燃一根香烟,太阳已经两杆子高低,发出刺目的白光,将烟雾照射得虚无飘渺,透着诡异的蓝色。触景生情,二弟武仲明在龙华监狱的样子历历在目。当年在南京打通了一切关节,于佑任亲自给徐恩增打了招呼,徐很给面子,答应留武仲明一命。元老焦易堂给了个加快释放的捷径,由中央司法知会上海方面,将武仲明上交审问。由自己亲自主审,武仲明在法庭上宣读自白书,声明受***蛊惑误入歧途,从此与之划清界限,改判三年徒刑,然后转回陕西关押,半年后取保释放。武伯英欣喜若狂,感激不尽,接受指点,用带去的钱财塞满了南京中统上下,徐老板也点头同意移交,进入司法处理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