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蹉跎,光阴易逝,眨眼间,雪凤在陋室产下的弱儿,已变成一个八岁的懵懂少年。
雪凤产子当晚,大雨倾盆,屋里溢满了雨水,雪凤就景取意,给自己襁褓中的孩子取名为熊溢,意思是希望他长大后,能像滴入陋室的雨滴一样,充盈地横溢出去。
熊溢在雪凤的精心照料下,在这清贫而寒苦的八年里,快乐而欢心地过着每一天,雪凤一直都在私底下默默地拼凑盘缠路费,打算送他去武当山学艺。
雪凤怕在孩子幼小的心里种下阴影的种子,并没有过早地告诉他父亲的事情,熊溢在跟小伙伴们说及他父亲时,是这么讲的“我的父亲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猎户,当时,皇帝吃的山珍海味全都是他打来的,我长大后要做一个像他一样的猎户······”
小伙伴们津津有味地听着熊溢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父亲。有的是拿着零食,张着嘴,目瞪口呆地听着熊溢的英雄爸爸,是如何与那些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野兽搏杀的。或是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石凳上,脸上露出梦呓般的笑容,崇敬地看着熊溢,熊溢是他们的老大,在他们的心里熊溢就是一个和他父亲一样的英雄······。
熊溢现在已是一个半大不小的知事孩子,他常带领小伙伴们到郊外去割草砍柴,今天到这个小伙伴家去修屋顶送柴,明天又轮到另一家,渐渐地他们的声誉好了起来,熊溢成了贫民窟无人不知的小名人。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贪玩的一面,熊溢也不例外,离他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临时菜街,周围的贫民将自己到很远的地方开荒,种出来的蔬菜,拿到这里来和大家交换,也有劳力不济,直接到郊区去挖野菜来换大米的······
“溢哥,瞎子他老婆,又偷了张大婶的小鸡,死活不认账,在街上扯着张大婶打起来了”熊溢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正打算带着小伙伴们去郊外割草,一个气喘呼呼的小胖子跑来报信。
见一向慈祥痛爱他们的邻居,被无赖的老婆欺负,一个个提棒拿绳地卷着袖子,奔到了菜街上。
“这是我刚拿到南区焐出来的小鸡,你们看一共十二只,她不见了两只,关老娘屁事”瞎子的老婆和张大婶揪着头发扭到一起,打死不承认,自己乘她不备时,偷了她的小鸡。
张大婶的小鸡,在这一带是闻名的,嘴脚独树一帜,羽毛也是别具风味的,前几天熊溢带着小伙伴替她修理屋顶的时候,张大婶刚好送了他两只,熊溢爱不释手,早晚把玩饲喂,对这个品种的小鸡映像特别深。
“瞎大娘,你这两只小鸡很特别呀!有些不合群,长得也比其他的漂亮,该不会是鸡妈妈偷了别的鸡爸爸生生来的吧!”熊溢这么一说,围观的街坊邻居顿时大笑起来。
瞎子老婆窘迫地放开了张大婶“就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子多事”说着将偷到笼里的小鸡扔到地上。
瞎子老婆偷鸡不成,将晦气撒到熊溢身上,熊溢见她辱骂了自己的老子娘,急了,冲上去当众将她抱腿摔倒,十只小鸡摔出笼子,叽叽呀呀地到处乱跑,一些围观的好事者大声喧闹起哄。
这下可好了,小伙伴们,见老大出手,拿绳拿棒地赶了上去,或打或拴,把瞎子老婆弄得像杀猪一样地在街上大叫。
张大婶慌慌张张地从旁调协,没办法,这都是一些倔强的孩子,刚拉到一个,才想去拉第二个,手里的那个又跑了过去。
“噫!瞎子哥,这哭吼的声音好像是嫂子的”瞎子今天手气好,在赌坊里赢了钱,买了酒肉,带着马仔,兴冲冲地往家里赶,马仔眼耳贼尖,老远地听到了瞎子老婆夸张地吼叫声。
“还真是,妈个巴子,小鬼也敢往阎王头上撒尿,走,去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瞎子将手里的东西,全都交给马仔,挽起袖子,大跑着扒开围观的人群。
众人在瞎子的推扒下,跌跌撞撞地摔倒一大片。
看到爆发而来的瞎子,除了几个不知事的孩子,其他人吓得魂不附体。
“孩子们,别打了,别打了,都是我不好,小鸡我不要了,全都给你们,别为难孩子”张大婶看见杀气腾腾的瞎子,慌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替孩子们求情。
“去去去,谁要你的小鸡,这几个熊孩子,算是活到头了”瞎子一脚蹬开张大婶,上前抓起一个孩子,反手扔到街边的屋顶上。
初生牛犊不怕虎,熊孩子从屋顶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茅草,厉声道“瞎子****你老母,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跟你爷爷单挑”
围观的人,瞎子来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听到熊孩子的大话,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瞎子在贫民窟的权威,首次受到挑战,窘极了,扔了一个熊孩子他本打算对付下一个的,现在不得不调转枪头,对付憨笑的众人“谁再笑,老子毙了他”
“虎子,你没事吧!”就在这个时候,瞎子老婆被熊孩子们五花大绑地捆了个结实,熊溢正眼都不看瞎子一下,开口询问屋顶上的虎子。
原来这群熊孩子,在熊溢的影响下,立志成为最好的猎人,曾经在郊外,避开大人,偷偷地设置陷阱,猎杀过狼豹之类的猛兽,心意相通的他们,早已拥有了协调的作战能力,虎子被扔到屋顶上,其实屁股已经开了花,他那么说是为了给小伙伴们争取时间,同时,也是在告诉小伙伴自己没事。
瞎子老婆惹怒了他们,他们将瞎子一家,当成了豺狼之类的猎物,要当街猎杀。
“兄弟们,不要怕,瞎子没有野狼凶猛,我们一起上把他给制服”听到熊溢的命令,一个个小家伙,有模有样地结成猎杀队形,围着瞎子。
瞎子老婆现在的样子,惨极了,也不知道是那个淘气的熊娃娃,在捆好她时,顺手掏了一坨牛粪塞在她的嘴里,此刻正在眼泪汪汪地看着瞎子。
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一些穷苦巴巴的老实人,这个时候,没一个会闲在家里,他们不是去卖苦力,就是到郊外去找吃的。
张大婶从地上爬起来,一跌一撞地走出人群,找了根棍子杵着,拖着疼痛的身子去找熊溢的母亲。
瞎子是一个打架的老手,手上有些力气,以好勇斗狠出名,说是瞎子其实没有尽瞎,只是被人打瞎了一只眼睛,可他今天在这群泥鳅般的孩子手里,没捞到一点好处。
郁闷,丢脸,丢到姥姥家,早知道这样难缠,他是不会出现的,早带着小弟回家喝酒吃肉,事后,直接找他们大人讨个说法,讹诈点好处就行了。
“在外面混的人,名声好坏不打紧,凶名一定要震得住人”这是瞎子常对他手下的马仔说的一句话。
孩子的耐力是有限的,至少和大人比起来是这么回事,瞎子本想和他们干耗,等他们气力用尽的时候,再收拾他们,悲催的是,他只注意到地上的孩子,忘记了被他扔到屋顶上的虎子。
虎子顺着屋檐找到一根竹竿,杵着凌空跳过来,陡地骑到他的脖子上,双手紧锁他的脑袋,臂膀死死地拦住他的眼睛,张口咬住他的耳朵。
孩子们趁机上前,抱腿的抱腿,咬手的要手,紧抓男子要害的也有,瞎子瞬间痛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叫声跌宕在贫民窟里。
人们清晰地看到瞎子流出两排眼泪,没错,是两排,他瞎的那只眼睛也流泪了。
熊溢从懂事来最敬重的人就是他的父亲,瞎子老婆刚才骂了他的爹娘,这段时间,他们捕杀了不少野兽,渐渐地杀心重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找来一块碗大的石头,照着瞎子的面门狠砸下去。
虎子和小伙伴们,全都是伶俐的机灵鬼,见势一骨碌,滚闪开来,瞎子睁开眼睛,要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瞪大眼睛,惨吼一声“不”,石头便砸到了他的面门上,脑浆迸了一地,鲜血汩汩地流淌到街上,围观的人们连连退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