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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观中有天地

“何拾,天下第一的洛大少来了!”洛冲一步跑到何拾跟前,把书从何拾手上拿走,满脸堆笑的望着何拾。

那被称为何拾的少年,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棉袄虽然破旧,但穿在他身上怎么也不让人觉得寒酸,相反却有种瑕不掩瑜的风采。他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但脸上的神情却丝这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年纪。何拾收起还沉浸在书中的神情,看着这个天底下最烦人的小家伙,先伸手将书取了回来,然后踱到屋内坐在了凳子上,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这才看着洛冲问道:“今天来干嘛?教你打的拳练得怎么样了?”

洛冲搬了个凳子,凑到何拾跟前,笑嘻嘻的说道:“练了,今天练了,我说过等我名扬天下的时候,一定说这拳是何拾师兄教的。”

“那你来干嘛?师父可没回来,上次代他收你为徒,他要回来了我会叫你上山来行拜师之礼的。”何拾看着反常的洛冲,有些把不准这麻烦精找自己干嘛。

“师兄……那个,你有没有钱啊?”洛冲低着头,眼睛时不时的瞄一眼何拾。

“钱?”何拾看着洛冲那扭捏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摊了摊双手,又环顾了四周,说道:“你看我像有钱的人吗?自从师父走了,又不准村民给我送食物,我都是自己种来自己吃,哪来的钱!”何拾说完又徒自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屋中之物,继续说道:“你看这屋子里的东西,要有看上眼的,可以拿去换钱,算是师兄送你的。”

洛冲一听,顿时便泄了气,小眼睛偷瞄了一眼屋子里的摆件,这些破烂玩意还没自家的东西值钱,整个人都耷在了凳子上。

“你拿钱来干嘛?这些年也常看到你跑山上来摘果子,采蘑菇,到河里抓鱼,难道都是去卖钱?”何拾见洛冲这模样,有些不解,问道。

洛冲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跟铁匠铺的苟大叔说好了,挣下的钱都存在他那里,等存够了他就帮我打一柄剑,我今天又去了,苟大叔说我还差很多,我就想找师兄你借点。”

何拾看着洛冲的模样,笑了笑,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圈,问道:“洛冲,你干嘛想要剑呢?”

“因为有剑才像游侠嘛,我要是赤手空拳,人家以为我是江湖骗子呢。”洛冲白了何拾一眼,这个师兄天天都蹲在一斤山里,真是没什么见识。

何拾吃了洛冲一记白眼,干咳了一声,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点再说这些吧,另外,记得常练我教你的拳法,以后会有用处的。”

洛冲点了点头,就准备往外走,何拾看他要走,问道:“吃过饭再走吧。”

洛冲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踏过园中黑白碎石铺就的阴阳鱼,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被迎面的山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又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跑去。

何拾看着已经跑到山脚的洛冲,缓缓地合上铜门,转身踩着铺着汉白玉和黑田石的阴阳鱼,走进屋内,端起刚才喝过的那杯茶,坐了下来,他一头黑发根根都闪亮,那尊玉冠更是华美至极,身上披着的锦衣每一寸蚕丝都熠熠生辉,端着玉瓷茶杯的手上戴着一只青绿的扳指,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脚上登着一双上好的云靴,辅以雕花绸布。他这番打扮,哪像一个一斤山上的穷小子,连天启王朝的世家公子也比之不上。

再看房中模样,更是华美至极,金丝楠木为门窗、千年红木为桌椅,连喝水的茶壶都是北极寒玉精制而成,所盛之水可冷可热,地上一张金丝狼毫地毯。

何拾面无表情,杯中的参汤已经凉了,他端起从北极寒玉所制的茶壶,心念一动,续上一杯热水,温度下口正好合适。他摸了摸下巴,完全没有刚才那高深莫测的神情,满脸的疑惑,然后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洛冲每次来都能进入‘大梦神境’之中呢?难道是我修为不够,师父临行前嘱我代收洛冲为徒,又是何等深意呢?”

何拾摇了摇头,看着门外,讪讪一笑,又自语道:“小师弟啊,这可是你自己不留下来吃饭的哦,今天可是大餐哦!”

何拾缓缓步入饭厅,那里放着一张标准的八仙桌,红木制成,桌上铺着上等丝绸,金玉餐盘铺满桌布。

“主人,饭已做好,请入座。”一名还少女端立在桌前,含笑看着迈步而入的何拾,头上那两只白耳动了动,眼中笑意不渐,几步上前便欲去扶何拾。

“你那大仇人走了,唉!我这师弟可真没福气啊。”何拾没让少女扶持,自顾坐了下来,轻举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酌一口后叹道。

少女嘟着嘴,对何拾提及洛冲表达不满,何拾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也别生气,他本就是小孩子之性,那次入山便是因为想摘那山菇心切,见了你以为见了妖怪,当然害怕了,他伤你也是无心的。”

“要不是主人传他那奇怪的吞吐法门和拳法,小狸怎么会打不过他,再不济也能让主人师弟吃一堑,以后不敢在这山林里乱跑。”小狸不高兴地瞪了一眼何拾。

何拾倒也没有生气,笑了笑,续了一杯酒,道:“你看,我这不就将你接到观中,以后好生修行,有我护着你,你还怕什么。”

“主人好心,可小狸觉得主人也怕你那小师弟。”小狸这时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何拾干咳了一声,幽然一叹,说道:“收洛冲入门下的用意我看不透,师父只是叮嘱我在他走后找个理由收他入门,可也没说明原因。这些年的相处,我也没怎么把他当外人,只觉得他特别像我的弟弟,他现在已经习得吐吞法门,加以时日也能有一番成就,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开窍。今天他来,居然又进了那间破烂的‘一斤观’,我如何也想不明白。师父当年在这里修观,又以‘大梦神境’辟得一处清修之地,虽然师父走后,传我‘大梦神境’之术,但师弟毫无道行可言,居然就这么施施然的走进了那芥子空间,着实奇怪!”

小狸一边听着何拾的絮叨,一对美目不停地偷偷瞄着何拾,她是自幼出生于这山间的小白狐,因为何拾师父的到来,沾了灵气,开启了灵智,在何拾之助下化为人形,与何拾相处久了,经常听他讲话,自也知道这“大梦神境”之术,绝不是随意可破,当下也有些好奇,放下筷子准备听何拾的下文。

何拾在洛冲的眼里就是个闷葫芦,但洛冲哪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兄根本是对自己亲近有加,不愿多言。

“关于洛冲师弟的事,师父也没多言,我算是搞不清楚了,我只要护着他长大便是了,他想当那天下第一,这我帮不上忙,但安度一世,我还是可以尽一尽师兄之职的。就是不知道师父这一跑又去了哪里。小狸,这几日,我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会什么大事,但却卜不出所以然来,想来应该是与洛冲有关,我跟他相处日久已经触不及他之天机,真是愁煞我也。”何拾眉头轻皱,又放下了碗筷。

小狸看着何拾,心情也有些低落,自己这个主人脾气好、修为好,总之什么都好,就是遇到洛冲后便开始没完的愁。以前愁洛冲出门有危险,偷偷跟着跑出村的洛冲布了个疑阵让累趴下的洛冲断了念头,自己回了村,后来又担心那些游侠对洛冲不利,便一一将他们赶出一斤村,更在村外设了法阵。现在又开始担心起洛冲未来的变数。

“主人,你这样为洛冲操劳,有伤修为!”小狸自不敢将何拾对洛冲的担忧不满表露,只是提醒了一下。

何拾看着小狸,愣了一下,旋即一笑,又酌了杯酒,道:“洛冲师弟自与我相识,便已是我之事,怎能因为修为而不理呢。而且,我着实喜欢我这个小师弟。”

“那主人准备怎么办?”小狸白耳动了动,盯着何拾问道。

“依我看来一斤村里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肯定是外来之人,所以我打算去村外转转,这几日将附近的麻烦肃清,这样我就安心了。”

“那主人也带上小狸吧。”小狸在一旁可怜兮兮地望着何拾,她自从来一斤观之后,便再也没什么出去玩的机会,用何拾的话说是担心她沾上更多的野性。

“你就在观里,帮我看着一斤村,如果有状况发生,你要及时通知我。”

小狸听得何拾这样说,虽然心生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得很慢,两个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渐黑,何拾放下碗筷起身走出了饭厅。

小狸没有急着收拾碗筷,只是看着何拾的背影,这个翩翩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想来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不为之痴迷。

“小狸,我走了。”何拾言毕身影已渐渐化成薄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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