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圣女讨厌的师兄?”
韩巽微怔,望着一双明亮眼睛,讶道:“原来你没有睡觉!那么你就是讨厌的师兄。”
陆离一跃而起,柔声道:“走吧!他们来了!”
透过虚掩的窗户看去,大巫师等人正向小屋而来,不过相隔遥远,压根难以听得脚步声,况且陆离所站的位置,同样不能窥视一二,委实不懂他是怎么知道的。暗自猜测的同时,韩巽极其诧异,感觉平凡的师兄发生了变化。
瞧见韩巽目瞪口呆,陆离咧嘴一笑,道:“小师妹休息好了吗?我们走吧!”
韩巽点了点头,恍恍惚惚走出屋子。大巫师等人相继靠近,结伴朝着山顶走去。
悬崖之上,小亭旁边,站立一群人,尽都昂首挺胸,望着前方山顶。由此看去,青松遍布,长草萋萋,根本没有上山道路。
可想而知,当初韩巽惊慌登顶,必定吃了许多苦头,但她依稀记得,伴随族人返回期间,正是沿着笔直小径下山。小径刚好对着崖上孤亭,令人意外的是,如今不翼而飞。事实上,韩巽多次来到悬崖孤亭,其间好像疏忽此节,时下将要登顶,这才留上心眼儿。
圣女东张西望,大巫师也未理会,随手掏出一张符纸,默默念诵口诀。须臾间,符纸轻微一晃,接着缓缓腾起,沿着长草上端飘向山顶。
符纸临近,就像君入群臣,所有长草纷纷摇晃,逐步朝着两侧倾斜,让开一条道路。
大巫师迈步上前,其余随同也都紧跟身后,唯有陆离与韩巽,依然伫立原地岿然不动,当众人走出颇远,陆离终于回过神来,拉起韩巽跑上山顶。
诡异的符纸,飘荡大巫师身前,如同开路先锋,携带无形的雄厚力量,慢腾腾游走碧空,吓得萋萋长草慌忙躲避。
符引五行,化成真物,本就荒诞不经,出人意表,还有符驱长草这般怪异之事,难免玄乎其玄。
草属木,木在五行之列,也非太过离奇。只是,这些长草皆为活物,岂能屈服一张符纸之威。
陆离不敢多想,即便绞尽脑汁,也难悟出关窍,与其于胡思乱想,还不如安稳走路。
过不多时,在符纸引领下,众人来到山顶,身后长草且又恢复原状,慢慢挺起枝身,再次遮住那条小径。反观符纸,此刻倒像垂暮老人,奄奄一息自空中掉落,躺在地面不再动弹,倏地一团青烟升起,熊熊火焰将它葬送巍峨山峰。
陆离本欲询问缘由,发觉大巫师等人走进密林,刻不容缓追上前去。方要临近,顿感胸口一震,似被无形的东西碰了一下,随即听得左方草丛沙沙作响,抬头张望,未睹异常,急忙又向大家靠拢。
一座山峰,古木环绕,生机勃勃,十二尊石像站立巨木中央,通体泛黑,人形身体,兽类面孔,正是十二兽神雕像。这些神像表情丰富,栩栩如生,要么横眉怒目,要么和颜悦色,尤其一双水灵的眼睛,切实含着生气一般,恍若能够看透红尘俗世,看透每人心思。
似人非人的神像,些许握着武器,些许拿着法宝,尽都呈现超尘脱俗的神韵,叫人不敢视。它们围成一圈,像在保护什么,低头俯视,地上有个八卦阵,大小几近饭桌,阴阳双线异常清晰,黑白游鱼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会离地升空,鱼跃龙门般冲出纷扰尘世。
几乎完美的八卦阵,轮廓清晰,线条硬朗,雕刻巨大的岩石表面。众所周知,岩石颜色不会存在太大反差,但是黑白游鱼并非染色,且还浑然一体,毫无瑕疵,委实叫人迷惑不解。可惜的是,黑色游鱼那颗眼珠不翼而飞,只留一个空荡荡的小洞,反倒让八卦阵残缺不全。
陆离审视八卦阵一番,盯着地上那个小洞,不由自主弯腰蹲下,轻轻抚着洞口,继而将手指放入其内。
这个小洞,拇指大小,空泛而又泓邃,貌似包罗万象,却又虚无缥缈。
冥冥之中,陆离察觉一丝异样,脑中闪过模糊念头,凝神揣度,只觉思绪万千,混乱不堪。
大巫师微皱双眉,紧紧注视陆离举动,道:“陆公子,是否发现了什么?”
陆离指着小洞,道:“请问大巫师,为何出现这种情况?”
大巫师道:“自打我族中人见得八卦阵,这个小洞就已存在,若要追溯真正原因,只怕无人知晓。”
陆离道:“八卦阵中,黑白两色代表阴阳理论,颜色对立,却能相生相克,黑色游鱼失去白色眼珠,便是阴阳失调,难以相辅相成。请问诸位,红花寨中可有传闻,是谁弄走了这颗白色眼珠?”
大巫师道:“这些岩石坚不可摧,属于极其稀罕的铁石精英,纵然有人力大无穷,想必也难破坏丝毫。这个小洞平滑圆润,必定与生俱来,绝非后人所为,白色眼珠是否存在,我族上下全都不知。”
白色游鱼的黑色眼珠鼓起,印证黑色游鱼亦有白色眼珠,大巫师这般说法,陆离大感异常,心念数转,又觉言之有理,只好详细观察八卦阵。
正如大巫师所说,脚下岩石坚硬至极,就算有人弄走白色眼珠,绝非能将小洞剜得平滑圆润,看来其中必有蹊跷,兴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是秘密,断然不能轻易发现,陆离唯有站起身来,走向三丈开外那堵石壁。此壁石质亦是坚不可摧,正与地间如出一辙。石壁上面,篆刻二十八个大字:彩石争艳遗落处,尘封一魂千年醒,百炼成神情作祟,火光滔天乱太平。
字体遒劲,飘逸如飞,整洁当中隐散傲气,显然是位非凡之人篆刻。
陆离淡然一笑,脑中闪过白眉和尚的身影,进而凝眸细瞧。
山寨中人,安居丹桂山数百余载,多少聪慧人士,想要参悟神像岭奥秘,甚至一生心血献给这座山岭,最终仍是抱憾辞世。陆离初来乍到,岂能事半功倍,观察良久一无所获,不得不摇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