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岭,路边茶铺,桑瑜与阴阳双煞一战,导致对方仓皇出逃,据说阳太身负轻伤,数月不敢现身江湖,不料几日过去,歹毒恶人且又来到千机门,兴许属于造言捏词。
其实不然,双方拼命相斗,阳太当真受伤败逃,根据伤势判断,的确数月不敢抛头露面,否则遭逢对手必死无疑。巧合的是,两人藏身疗伤期间,无端碰到大名鼎鼎的公皙白。尽管同被正道看成邪恶之辈,但是彼此毫无矛盾分歧,所以公皙白帮助阳太减轻伤势,继而合光同尘,势必联手对付万千异己。
事实上,以公皙白狂傲的作风,决不稀罕夸娇希音,可是千机门一行,必定面对数千英豪,切实不敢疏忽大意,故而与阴阳双煞结盟,算是寻得两个出色帮手。
阴阳双煞有此一举,并非想象中单纯,因为两大魔教唇齿相依,若能借势游历滚滚江湖,绝对如虎添翼,减少许多麻烦。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彼此均为自己打算,恰好印证一句古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红尘中,那世人前,岂有大公无私。
两个魔鬼般人物贸然到访,正道人士无不愕然,登时守口如瓶,暗自预测事态变化。
左丘阐甚是懊恼,带领一群弟子大步上前,挡住阴阳双煞去路,道:“两位来我千机门有何指教?”
一张丑陋脸孔,不含任何表情,平静面向俊俏男子。
美与丑,显而易见,大有天壤之别。
场上无声,众人无语,只在凝视俊男丑女,关注一举一动。
春风徐徐,吹散阴二娘从容的眼神,一丝妒忌伴随巨目边缘,稍作停留反倒化为乌有,尔后她咧嘴一笑,道:“指教不敢当,纯属凑凑热闹,难道少主不欢迎我们?”
左丘阐正色道:“今日家父寿晏,前来之人大都正气凛然,二位非邪即恶,岂不让敝府沾染了秽气。”
阴二娘道:“人正不怕影子歪,既然少主身环正气,怎会担心秽气沾染?”
左丘阐冷哼一声,道:“不必冠冕堂皇,东拉西扯,总之此地非你二人该来,还请移驾门外,勿要坏了我等雅兴。”
阴二娘肥唇张合,仰天轻笑数声,道:“这就是千机门待客之道?”
发现两人并无去意,只怕一再纠缠节外生枝,左丘寒不得不含笑相待,道:“阐儿,不得无礼,与前辈说话,应当墨守成规。”
左丘阐本欲反驳,却觉机不逢时,唯有携带一群弟子,若有所失返回阵营。
阴二娘道:“左丘掌门果真非同凡响,见到我等邪恶之辈,居然还是热忱洋溢,着实让人受宠若惊。”
左丘寒道:“正义之士是人,邪恶之辈亦是人,既然千里迢迢来到衡州城,鄙人就该略尽地主之谊,以免说我千机门待客不周。”
阴二娘挤眉溜眼,怪声怪气道:“左丘掌门待人热忱,行事老成持重,断然不像无知小儿,这般说法岂不生分。”
听到阴二娘冷嘲热讽,左丘寒心下微怒,念及寿晏要紧,只是勉强一笑,肃道:“良辰吉日,美景相伴,喜得各路英豪共聚一堂,虽然其中不乏无耻之徒,但是鄙人敢于保证,倘若他们胡作非为,千机门不会善罢甘休,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阴二娘没有回应,淡然的笑了笑,步如流星走向玄天宗等人,突见一束阴冷目光,于是踌躇不前,故作畏惧看着公皙白。
这位宗主纹丝不动,身侧动静却是了然于胸,考虑到对方颜面,以及部下心思,随即捻须含笑,道:“往日一战,纯属误会,如今站在同一阵线,希望大家好自为之。”
此话出口,闻者无不动容,数千余人放声议论,宣称他们狼狈为奸,吵得偌大的广场熙熙攘攘。三大正道领袖相互对视,接着点了点头,保持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桑瑜兰心蕙质,从不争名夺利,结仇生恨更是少之又少,就算与阴阳双煞有过一战,目前仍旧满不在乎。
唯独,面浮疑云,一时难以消散。
就玄天宗势力而言,公皙白压根没有必要与人结盟,目前反其道而行之,或多或少令人疑惑。
或许,高人行事,本就神秘莫测,常人岂能窥探一二。
奚别恋心里极度不是滋味,面对无所不知的宗主,本想准备说点什么,突觉手肘被人碰了一下,偏头看去,见是花风影盯着自己,只好将嘴边话语咽下腹中。奚别恋从小伴随师父身侧,任何心思均难逃过对方视线,这也正是知徒莫若师。
花风影淡然含笑,道:“宗主做事,自有分寸,恋儿应当全力以赴。”
奚别恋望着自家师傅,发现脸间掠过无奈表情,接着腼腆一笑,颔首称是。
众人神情,迥然不同,但对两个恶人而言,决计是件称心如意的好事,所以阴二娘喜形于色,道:“宗主好生威武,三言两语迫使大家神态各异,恍若百禽遇虎而惧,阴二娘着实敬佩万分,假设时机成熟,还请宗主不吝指点,好让我等讨教一番,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公皙白仰天大笑,貌似不明话中关窍,反倒借助此话大展神威。
场上英豪勃然大怒,一魁梧汉子越众而出,道:“虚张声势,何足道哉,若你阴二娘真有本领,决计不会欺负晚辈后生,矫揉造作有何意义,无非不是热脸庞贴冷,当心失足成恨,反被臭屁熏死。”
阴二娘耸了耸肩,不怒反笑,道:“言下之意,阁下倒有一身真本领,那么就请赐教一二。”
话说期间,她似鬼魅投影,霎时呈现大家眼前,只等对方出手。众人大惊失色,都替魁梧汉子担心,不料他双手一挥,义无反顾向前走去。
数千英豪,声势浩大,却无一人舍生忘死,唯独魁梧汉子面对邪恶势力,总算得到一点小小慰藉。
左丘寒要的慰藉,并非兵戎相见,但觉大事不妙,一个箭步冲出,瞬间站立魁梧汉子身侧,道:“好汉勿要冲动行事,坏了大家雅兴实在不妥,以和为贵才是上策。”
“我等雅兴早被这些恶徒破坏,左丘掌门还谈什么以和为贵,倘若认为畜生会通人性,想必就是自欺欺人。”
人群深处,响起嘹亮声音,尚且不乏愤怒相随。
“对!我等兴致勃勃来到千机门,主要是替左丘掌门贺寿,目前寿酒不在,独余满腹怒气,照此下去只能失望而归。”有人跟着附和,又将矛盾推向。
肃杀之意,笼罩豪府,端的挥之不去。
全场人物,自有盘算,已然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下刻变故。
了然口宣佛号,手里念珠不停滑动,低低切切念经诵佛,像是乞求上苍保佑,但愿一切纷争随风远去。
八苦嘴角动了又动,似乎想要出声打乱这股杀机,经过深思熟虑,察觉今日之事非比寻常,料定无人能够化解矛盾,只好不再装疯撒欢。
紫微真人早已许下承诺,宣称有人扰乱必会出面制止,现在午时过罢,且又一再延误,本想给对方致命一击,但见左丘寒时有时无的忧虑,明白不能鲁莽行事,否则会让寿星大失所望,故而静观其变,等待主人化干戈为玉帛。
年轻一代的弟子,无论正邪两家,全都聚精会神盯住对面,好像要在争斗发生时冲入战场。
阴二娘暗中偷乐,非常希望正邪两家大打出手,虽然她也不知是何缘由,但是就想瞧见拼命厮杀。
寻根究底,兴许相貌作祟。
一旦拔刀弄剑,许多脸庞将会染上鲜血。
胭脂红没有鲜血红明艳,鲜血红却无胭脂红诱人。
阴二娘脸上从无胭脂,所以并不诱人,或许涂上胭脂更加丑陋。既然不能改变自己的丑陋,只好改变别人的美丽。
只是,全场人物,十之八九没有这种思想,左丘寒更是想尽办法保护现状,甚至努力化解百年恩怨,他环顾广场良久,深吸一口气,道:“天下门派,本就一家,何必存在正邪之分,还请大家尽释前嫌,勿要冥顽不灵。”
公皙白冷哼一声,厉声道:“我玄天宗从不与人难堪,有人却要与玄天宗难堪,恕老夫不能咽下这口恶气。”
阴二娘附和道:“所谓的天下正道,只会仗势欺人,倘若论及自身本领,恐怕大都属于酒囊饭袋,既然他们一无可取,宗主无须耽误时间,何去何从阴阳双煞义不容辞。”
面对添油加醋的女人,左丘阐怒不可遏,道:“你这怪物煽风点火,看来定是心怀鬼胎,当真是要弄得天下大乱。”
阴二娘眼放红光,凶巴巴视对方,冷冷道:“你说什么?”
魁梧汉子紧握拳头,笑嘻嘻道:“你说是个怪物,是个丑陋的怪物。”
阴二娘叉腰大笑,恰似夜叉狞狰,霍然大袖一挥,像阵劲风刮向魁梧汉子。左丘寒见状大急,本已伸手阻止,无奈为时已晚。
一场争斗,突如其来,场上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