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奇怪的想法掠过脑海只是片刻的功夫,而正是这片刻的分神,列斯维斯已然感到有什么不易察觉的地方变化了。下一刻,他机警地发现了那改变的究竟是什么,这突然出现的东西让他顿觉一冷:
只见衔鸦那隐藏在花朵中的左手腕,赫然被另一只惨白的手紧紧攥握着!
因为那只手毫无血色,故而与衔鸦白色的衣裙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列希维斯有些错愕,他漂亮的瞳仁中骤然蒙上一层危险的气息,眼神牢牢锁定住衔鸦,并没有轻举妄动。
“怎么了?”夹谷陌等了很久,并没有见列希维斯有什么举动,随即也欺上身来,站在列希维斯的背后探头查看。
这一看吓了他一跳。
在衔鸦的肩头,一只苍白的手撘在上面!接下来,从衔鸦的背后、那浓密的长发间,幽幽地探出半张人脸……
“啊……”夹谷陌一声低呼,显然被吓了一跳。
衔鸦的长发同样披散在她背后的人身上,这使得两人暂时看不出那人的相貌。唯一清晰的,是背后之人幽绿的瞳孔,仿佛蒙上了魅惑之色的祖母绿宝石,散发着不知名的鬼魅气息,就好像要将陌生人拉入死亡的渊薮……
“不要看她的眼睛。”列希维斯提醒道。随既,他倒是毫不害怕地轻轻上前一步。
那试探性的跟进果然有了效果,那人的视线完全被吸引过来。当列希维斯上前的同时,她骤然跪坐着直起身来,衔鸦的发丝也从她的身上轻轻垂落。
仿佛是拉开了黑色的幕布,一位碧绿色头发的少女展现在他们面前。少女的长发蜿蜒向下,投入了碧蔷扎根的水之深处;浓密的发丝遮盖了少女的身体,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她未着片缕。
也许是发丝拨开后视线变得清晰,少女凝眸于列希维斯的神情,变得不那么锐利了。相反,那其中竟还隐隐透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欣喜。少女朝列希维斯伸出手:“你……来看碧蔷了?”
夹谷陌诧异地看着少女的转变,旋又回问列希维斯:“怎么,你认识她?”
“这就是……我昨夜梦中的少女。”列希维斯笃信自己绝不会认错,因为这世上绝没有第二个生灵,能拥有如此碧绿而清亮的长发和同人,并且能与碧蔷花海完美地结合。
列希维斯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这一切事件之间的联系:“她可是……碧蔷的精魂啊!”
“什么?她也是精灵么?”夹谷陌吃惊地顿首,嘴巴张的老大。
“并不完全是。确切的说,她是未成形的精灵体在精灵谷外的存在模式。灵感性的画材,其实都有着自己的能量,这些能量聚集成的精灵不足以现形,但是,它们却能以精灵的形态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
自己的世界?夹谷陌心领神会:“原来我们是在碧蔷的世界啊。”
“或许,更为小范围的说法是,”列希维斯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我们是在那个艺术瓷瓶里也说不定。”
“诶?这又是什么状况?”
“以后再跟你解释。”
列希维斯说话间,并没有看着夹谷陌,而是自始至终没有让目光离开过碧蔷。那碧蔷的精魂凝集成的少女,也同样专注的看着她,煞是可爱的微微偏侧着脑袋,似乎有点听不懂他们的谈话。看到对话似乎结束了,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你……画师……是要来陪碧蔷玩的么?”
“我想,并不是这样呢,可爱的小姐,”列希维斯恭敬地微微欠下身子,行了一个宫廷里,“列希维斯此次前来,是希望您能把我们的同伴还给我们。”
虽然语气恭敬,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的亲切感,仿佛那些温柔的语调只是交涉的假面具,隐藏着真实的感情。碧蔷听到列希维斯的拒绝,像只受惊的小兽,神经质地把衔鸦藏在背后,发出尖利的哀鸣:“不!碧蔷不要把她还给你!不要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