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无情的拍打在清竹的脸上,眼泪随着雨水滑落到嘴唇上,咸的。清竹动了动嘴唇,跪倒在地上,仰着头,任由雨水肆意的拍打。闪电映出他的脸庞,看不出他的情绪。
闪电在清竹的眼中,缩小,再缩小。仿佛要看穿这世界的无情,看到上苍的情绪。无奈,就像这雨水,顺势而下,随着老天的阴晴变换,注定自己的宿命。
难道要像这雨水,受人主宰吗?“不。”清竹想都没想,就给自己一个答案。昏沉的脑袋,此刻无比的清醒。自己何必要执着于别人给自己划下的未来,执着于上苍留下的宿命,哪怕只留下一天,这一天也要受自己掌控。
“苍苍山路远,有我便是天。”
忽然之间,清竹的气质仿佛发生了改变。所有的郁结都一扫而空,只剩下荡然浩气。雨丝仿佛在颤抖,闪电似乎在颤栗。
清竹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向着夜合山走去。
夜合山和郎山是边陲部落的两座大山,两山之间有清溪静静的流淌,溪水最终由九龟下滩流入杜鹃湖。夜合山紧接五溪蛮族,狼虫虎豹出没,内有毒草异树,很少有进入。夜郎各部落的很多猎人曾经探过这座大山,但是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所以夜合山被夜郎各部落列为禁区,像清竹的哩叔他们,也只是在夜合山外围打猎。
清竹也曾听哩叔说过,像翁哩那样的猎人,说起夜合山时也是满脸的敬畏和恐惧。清竹倒是不以为意,反而信誓旦旦的说长大后一定要去夜合山闯荡。翁哩常常拿这件事来取笑清竹,孩子们听到,也是哈哈大笑。
清竹这次偷偷出来,自然要去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既然自己命不长久,何不将自己置之死地,任性的挥洒这所剩不多的时光呢。边陲部落,茫茫苍苍,处处都透着一丝神秘,或许自己能在这其中搏出一片生机出来。
雨停了,闪电躲回到了云层中,夜,像魔鬼一样吞噬着每一寸土地。一道瘦小的身影在林间跳动,扰乱山林的静谧,凌乱的湿气四处飘逸。陪伴清竹的,只有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个山葫芦。
被清竹竹竿挑动的植物,都将叶子卷了起来。蓝雨花熄灭了散发出来的光芒,顿时周围暗了许多。藤葵也因受到清竹的惊扰,将自己的葵籽收了起来,这时候的藤葵活像柯娃种在小院子里的喇叭花。高大的树木枝叶随意的穿插,从枝干上掉下来的木须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木须帘,木须上的绒毛闪闪发光。清竹小心的用手碰了一碰,冰凉柔软的,甚是舒服。受到惊扰的洞鼠,纷纷从潮湿的洞里跑了出来,头上的两个触角也是发出了洁白的光芒,嗅了嗅清竹的脚趾,又迅速的跑回到了洞里去。
清竹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吸引住了,小心的碰碰这,摸摸那。小孩子的好奇心在这一刻尽显无余,所有的寒冷在此刻都被忽略,整个人仿佛在此刻被解脱。
野兽的咆哮声将青竹从短暂的沉浸中唤醒了过来。他四处打量了一下,选了一棵枝干稍干的树,赶走了树上的雪狸便爬了上去。将衣服拧干,选择一个适合的姿势,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凝望着黑暗的夜空,沉沉睡去。
五溪蛮族,族长家里。
“大哥,猎队在附近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阿竹。”翁哩道。
“清竹平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翁瓦回应道。
“都找过了,阿竹会不会是独自跑到山里去了。要不,我明天再让猎队的人到夜合山去找一下,平常他总是偷偷的跟着猎队。”翁哩道。
“也好,其他的地方我估计他也不熟悉,那就有劳你们了。”翁瓦道。
“哥哥说哪里话,平常这孩子很讨我喜欢,只可惜,造化弄人呀。”翁哩道。
“这孩子很是要强,却没想到他会离家出走。这小小年纪,该如何是好呀。”柯娃红着眼睛道。
“大嫂不要担心,小孩子赌气,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找到他的。”翁哩道。
翁哩顿了一顿,又道:“这瓦洛也是,哥哥你还护着他做什么呀。”
“阿哩,你就别说啦,到此为止吧。”翁瓦道。
“你明天带着猎队再去找一下,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翁瓦又道。
“那,哥哥,大嫂,我就休息去了。”翁哩告别翁瓦和柯娃而去。
看着翁哩离去,柯娃靠近翁瓦说道:“翁哩说的对,要不是瓦洛这孩子调皮,阿竹也不会离家出走。”
翁瓦叹了叹气,没有回应,便向里屋走去。
“边陲苍苍,四野如狼;小小天龙,身处何方。”
一夜无话,翁哩的猎队第二日便早早的出去了。翁瓦彻夜难眠,洗漱罢,揉揉血红的眼睛,便处理族中事务去了。只剩下瑞拉扶着柯娃,站在屋前,注视着那茫茫大山。
早晨,清竹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四处打量,清晨的夜合山,生机勃勃,另有一番风景。蓝雨花和藤葵都沉寂了下来,蓝雨花吸收幻之大陆蓝月亮的光华,在夜间生长,到白天便潜伏起来;藤葵也用叶子将自己的葵籽包了起来。
雨已经停了,阳光从树叶间透了下来,仿佛天上掉下的彩带,十分绚丽。清竹伸了一下懒腰,敏捷的从树上滑了下来。拿起竹竿,将缠绕在树上的藤葵打下,掰开葵籽,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葵籽聚集了藤葵所有的精华,对饿了一夜的清竹来说,十分的美味。吃罢,清竹将剩余的藤葵,用树藤串了起来,和山葫芦挂在一起,山葫芦也装满了满满的一葫芦藤葵。清竹认准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进。
清竹渐渐的向夜合山的内围深入。在山的外围,都是一些比较弱小的动物和没有危险植物,越往深处,越来越危险。像昨天晚上清竹休息的地方,只不过是刚刚进入夜合山罢了,平常也会有夜郎国的猎人出没。
清竹走着,忽然山林震动,一头野猪王向他窜来。野猪王浑身长满坚硬的黑色毛刺,两颗森森的獠牙露在外面,尾巴使劲的拍打着地面,全身粘满了泥。
清竹被这突然出现的状况惊得一身冷汗,竹竿对着野猪王,不断的后退。野猪王就这样和清竹对峙着,清竹打起精神,心里想着应对之策。没想到刚刚踏入夜合山,便遇到这样的野兽。
此时的清竹,根本不是野猪王的对手。清竹曾经听哩叔说过这野猪王的凶猛,翁哩猎队里的猎人,曾经被野猪王伤了好多次。就连翁哩,对付这野猪王也会感到吃力。
山里野兽的嘶吼声此起披伏,清竹忽然心生一计。他转过身子,使劲的往山林深入跑去。野猪王吐了一下鼻子,追向了清竹。山林日间很多毒虫活跃,不过都被野猪王吓得不敢出来。清竹被树枝划得满身是血,幸好都是皮外伤,再加上平日里清竹用竹竿强化自己的肌肤,此时并无大碍。只是洒落在地上的鲜血,让野猪王更加的躁动起来。
翁哩的猎队将夜合山外围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清竹,或者说是猎队能够到达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毕竟诺大的夜合山,也不是每一处都是可以去的。猎队的呼喊声响彻了夜合山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收到清竹的回应。搜寻无果,翁哩只好带着猎队返回。
清溪和安溪将五溪蛮族夹在中间,石堡对着九龟下滩,左边是安溪,安溪的左侧是巍峨的摆脱山,右边是清溪,沿着清溪便是连绵万里的夜合山,清溪的右侧是郎山。
除了夜合山,翁哩还带着猎队沿着清溪往上寻找,甚至走进了郎山的外围,但最终都没有发现清竹的踪迹。而那时的清竹,正被野猪王追赶,逐渐的远离夜合山的外围。
“队长,没找到阿竹的踪迹。”
“队长,这边也没发现阿竹的踪迹。”
...。。
翁哩叹了一下,说道:“回去吧,大家都辛苦了。”
猎队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回到石堡。翁郎却是满脸的惬意,要不是自己的儿子调皮,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翁哩纵然生气,但看到翁郎满脸的惬意,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想当年他们也是经常打斗,但现如今依然是好兄弟,好队友。不知道现在的清竹,内心是否充满仇恨呢?想着,翁哩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猎队回到了石堡,翁哩匆匆的找到了翁瓦,向翁瓦汇报情况。
“大哥,夜合山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找到阿竹,就连郎山外围也找过了。”翁哩道。
“四处都找不到,这孩子会去到哪里去呢?”翁瓦满脸的疑问。
“大哥,不然猎队再去找找?”翁哩道。
“算了吧,阿哩,大家也辛苦了,你们都去休息去吧。”翁瓦道。
翁郎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便走上前去,握住翁瓦的手,连连道歉。眼睛激动得满是泪水。
“不是孩子的错,你不必惬意,这都是孩子的宿命。”翁瓦道。
说罢,使劲的握了握翁郎的手,接着又说道:“你们都辛苦了,休息去吧。”
...。。
山林在倒退,清竹现在已经精疲力尽,汗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不禁问自己,难道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吗?
突然,野猪王停了下来,浑身的毛刺竖起,褐红色的眼睛血丝密布,不断的咆哮...。。
正是“天龙命危矣,老猪惊变生。”
PS:
用张靓颖的歌描述,就是“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话说我也是洗衣手,最爱天然皂液,张靓颖这一期的命运如何呢,我明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