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站在街边,双手高高举起长长的卷纸,“誓死不卖王家人”七个大字随着卷纸的展开,张扬的暴露在街上旅客商贩的眼中。
那一瞬间,街头的旅客商贩们都愣了一下,他们集体失语片刻,之后开始一阵阵带着轻笑的谈论。
不识字的人问旁边识字的同伴,“怎么啦?看什么啊?”
“那张纸上的字。”
“写的什么啊?笑的这么贱。”
“哈哈,有趣的字,有趣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写的是什么?”
“那个小孩举着那张纸上写的是‘誓死不卖王家人’,你说好不好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个小孩和他阿爹这样不是得罪王家吗?刚刚还跟王家的下人打在一起,现在这样,我看王家饶不了他们。”
“人家比你聪明多了,就王家恶霸那样小心眼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父子的,这对父子现在来这一手,还可以先让王家吃个闷亏。”
“什么闷亏?”
“就是王家人必须要买狐皮?”
“笑话,王家人买不买还是这两个猎人父子能逼迫的。”
“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刚刚王家奴仆当街行抢,殴打猎户。大街上很多人看见了,不过一段时间后呢,可能大家就忘了,现在这对父子写下这七个字,就是告诉那些不知道王家做坏事的人,王家有多可恶,也是让早就知道王家德性的人对王家的这份恶感更加深刻。”
“可是这根买狐皮有什么关系?”
解释的人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是王家的人,看见这张纸,看见这七个字,会不会觉得很不舒服啊,王家人是坏事做尽,但他们也是要面子的,这对猎人父子这样做就等于当面揭伤疤,王家人心里肯定不爽了,王家奴仆刚刚给衙役惩治了一番,他们现在肯定不敢再来强的,所以想让揭伤疤的猎人父子早点走,那就快一点买狐皮呗,这猎人父子做完买卖了,是不是要回家啊。”
顿了一下,说话的人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想巴结王家的人把狐皮买下来。”
“可是买狐皮的人就不怕他们买了狐皮,猎人父子还举着那张纸不走吗?”
“应该不会,猎人父子写出这七个字,就知道他们不是笨蛋,如果他们卖了狐皮还不走,就是表示对王家的人怨恨极深,那王家人自然更不会放过他们了,说不定他们一出城就会被王家人报复。还有一点,如果狐皮卖了,猎人父子还不走,还是举着那张纸,很多知道内幕的人也不会同情他们的,该得的已经得到了,王家奴仆也惩罚了,还纠缠不休,那就代表这对猎人父子心胸狭窄。”
“你们读书人就是想得多,不过很有道理。”
“哈哈,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他们会不会狠宰王家一把。”
“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会不会坐地起价。”
李言举着纸张,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他并不紧张,平静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心态波动。
李安怕李言被众人看着,觉得委屈,关心的说道:“手累了就放下吧,放在地上一样的。”
“没事,阿爹,我想很快就能卖出去。”
想了想,李言接着说道:“阿爹,等一会儿,有人来买狐皮,我们就定价十两银子吧。”
李安微微一笑,“好的。”
李安话一落,一个瘦小长袍中年走了过来,他瞧了眼李安李言,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脸上却是平淡无波,“狐皮怎么卖啊?”
“十两银子。”
中年人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十两就十两,包起来吧。”
说着,中年人从腰间的钱袋中取出十两银子,随后与李安钱货相交。
远处有一直注意这边的人听到中年人的声音,大喊道:“好样的,十两银子,好好宰王家人。”
“对哦,要宰就宰王家人,猎人大哥,你顶呱呱哦。”
“哈哈哈,王家吃瘪了。”
大街上一片笑声。
虔州城东一座雅致古典的府院里,有假山,有流水,有花圃,还有小桥亭榭,不仅仅人看了赏心悦目,连翠鸟蝴蝶也非常喜欢这个地方,相约一起来到府院,相互嬉戏,让院子更加生动美丽。
府院里一座典雅的厅堂里,八名双脸红肿,嘴角眼角鼻翼都带着血迹,身上有烂臭味,衣服带着烂菜叶鸡蛋清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少年趴在地上,哀吼不已,“少爷,少爷,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冤啊!”
“少爷,天杀的陷害我们,给我们报仇啊!”
“少爷,我们痛啊,五十个巴掌,姓张的真不是东西啊。”
八人中王三最惨,他双唇肿胀,竟然占据了小半张脸,已经无法张开,双眼亦是被打肿了,红肿间留下一道缝隙,他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啊啊啊啊!”
王天宇看着王三,怒从心中起,上前就是狠狠的踢出一脚,“碰”的将王三踢倒在地,王三禁不住晕了过去。
奴仆们见王天宇愤怒,急忙闭上嘴巴,一个个吓得连连磕头。
王天宇怒道:“怎么回事,你,好好说,其他人都给我闭嘴。”
被王天宇点名的叫王七,和王三一样,名字是王天宇乱起的,他身材高大壮实,伤势最轻。
王七急忙说道:“少爷,您走后,那个小孩子突然把狐皮给王三哥,我们都准备撤了,谁知道,小孩是骗人的,他喊王三哥抢劫,跟着他阿爹就上前打了王三哥一拳,我们一伙人就上去跟他干了起来。”
小心的看了眼王天宇,见其没有反应,王七接着说:“后来很多人围着看,后来张重阳那个王八蛋子来了,小孩说我们抢劫,那些围观的家伙起哄,张重阳就把我们打了。”
王天宇皱着眉头问道:“是小孩主动给你们狐皮,不是你们抢的?”
王七大喊道:“真的是那个小孩给的,不是我们抢的,做这个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我们都是骗过来的,什么时候明抢过。”
“恩,该死的,看来你们这群蠢货是给人坑了,真是白痴,一群人竟然被两个山里来的土包子坑,蠢材,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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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不好了。”
奴仆急匆匆的跑进厅堂,麻利的跪了下去,“不好啦,不好啦,少爷……”
王天宇狠狠的瞪了眼奴仆,“快说。”
“少爷,狐皮被恒源祥的刘东家以十两银子买走了,然后送到我们府上,现在交给二管家了。”
王天宇再一次窜了起来,怒吼道:“什么?你说那张狐皮被恒源祥的刘大庆买走了,还是花了十两银子买的,然后送到府上来了?”
奴仆小心的回道:“是,刘东家还说只要少爷您喜欢的,他都可以买来送给少爷,银子什么不是问题,就是希望少爷能在老爷面前帮他说几句好话。”
“狗屁,我喜欢他的店铺,他会送我吗?”王天宇涨红了脸,他喘着气,“谁他娘的要他管闲事了,本少爷就是不想那对该死的贱民把狐皮卖出去,本少爷就是想看着他们跪下来求我!”
“一群废物,废物。”
“该死的白痴,蠢材,该死的贱人。”
王天宇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幽幽的说道:“你知道那对贱人后来干什么了吗?”
“那对父……贱人得钱后,去了城门口的一家药铺买了一支上好的人参,然后他们逛了一会儿集市,买了一些糕点和水果便出城了。”
“有没有安排人跟着?”
“这个……没有。”
王天宇瞬间蹦了起来,他气急的指着奴仆,“蠢材,我养你们有何用,立即给我找,找到他们,哼,买人参,我要让他们变成人棍。”
“等等,是我不让他们跟的,”一个成熟的颇有威严的声音响起,接着两名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一名清瘦劲装,一名微胖华衣。
王天宇见了,急忙站了起来,对微胖中年恭声说道:“父亲,您来了。”
随后对清瘦劲装男子说道:“穆叔好。”
一直跟着王天宇的劲装青年,亦是对进入客厅的两人分别作揖道:“老爷好。”
“爹爹好。”
微胖中年男子就是王天宇的父亲王从严,清瘦劲装男子是王家的首席护卫穆虎,他的儿子就是一直贴身保护王天宇的穆岭。
王从严点了点头,走进厅堂,随后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天宇啊!你想给为父买狐皮,为父很高兴,不过这件事情先放一放。”
王天宇不解的问道:“父亲,为什么,那对猎人父子,写出那样的字,就是在侮辱我们王家啊!”
王从严哈哈一笑,“一对猎户而已,爬虫一般的东西,你不需把他们放在心上,再过八天,就是炎龙城弟子选拔之日了,从往年的事迹看,炎龙城的选拔考官都是比较正派古板之人,所以我不想你这段时间因为这种小事影响你在考官心中的形象。”
顿了一下,王从严接着说道:“至于那对爬虫,有点小聪明,不过依旧是爬虫,等你成为炎龙城弟子后,随你怎么收拾。”
“是,父亲。”
王天宇爽快的答应了王从严的话,心中却是想到,“哼,要我等吗?贱种,你们不够资格,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等着吧,有你们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