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茜自然是另外派人送回了霍府。雪玥儿因为先前的约定,所以也跟了金建回他那边。金笑笑自然是无任欢迎的,一到了金府,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拉着雪玥儿给她四处挑选休息的房间。
雪玥儿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很在乎,随便挑了件视野开阔,通风透气又能照到阳光的厢房先安顿下来。
按说金建也挺懂待客之道,自己的伤先不管也要找郎中给雪玥儿看伤势去。知道她是不需要别人代劳的,但伤在肩上,取出暗器,敷药包扎什么的,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来,所以还特意嘱咐郎中带几个女郎中过来帮忙。
汉朝因为重男轻女现象并不如后世严重,加上宫中女眷颇多,总不能全部交给男郎中看病,不但于礼不合而且操作性也很低,所以非常多天资聪颖的女子学医术。相传扁鹊神医就曾收过女弟子。
一般的官宦世家,有钱有势的就会单独邀请一名女郎中在家中坐诊。稍微低一等级的,也会要求驻家的男郎中配备一两名女随从,那么给府中的女眷看病的时候就不需要顾忌重重了。
金家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三朝重臣了,虽然金日磾(念做jinmìdī但打字时只有jinrìdī这个词组)算是英年早逝了,但他的影响力还是在的。要不然武帝也不会先封他为秺侯,等到他死去之后昭帝再赐谥号敬侯。虽然秺侯当时并没有真正落实下来,但因为是武帝先开的金口,“秺”也有暗指金家的封地在太行山脚下,沛县的旁边的意思,所以金家人都比较喜欢这个称呼。再到后来的宣帝登基,大封朝臣的时候,也就顺其自然给金家赐了秺侯府的牌匾,算是把这个称号最终确定下来了。
既然是侯府,则必然享受侯府的待遇,一两个驻家郎中还是不需要向上面审批的。至于这位郎中想收多少弟子,想收谁做弟子,大汉天子还没有这么无聊管这等闲事。所以,在听到金建的吩咐之后,不需要多久,已经有两三个医女来到了雪玥儿暂时休养的地方。
一番换衣,清洗等工作做完之后,雪玥儿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自己的伤势,那梭子标虽然已经强行拔了出来,血也算勉强止住了,但看看淤血渐渐散开之后,雪玥儿的整个肩部都肿了起来。
医女也没有见过这等情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雪玥儿淡定地说了句:“火盆来!”医女一听就知道雪玥儿是打算划开伤口放血了,相互对视一眼后,就有其中一个医女到厨房那边准备了。
没隔多久,就把一个小巧精致的火盆抬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金笑笑。
雪玥儿一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进来干嘛?”
金笑笑似乎有点怕雪玥儿骂她,怯生生地说:“听说你受伤不轻……大哥那边不让我过去,二嫂又不让我四处乱跑,我就过来这边看你了!”
“满眼血腥,有什么好看的?”
金笑笑急忙摇了摇头:“我整天在厨房那里等吃的,杀鸡啊杀羊啊都见过!不怕!”
雪玥儿有些无奈:“这个跟那些怎么能比?小心溅你一脸血!吓得我手抖割错地方的话,你怎么赔我?”说完,开始做鬼脸打算恐吓她。
金笑笑一反常态,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我想学医。”
雪玥儿没想到等来的这么一个回答,顿时也呆住了。一旁的医女担心小主子坏事,就要劝说金笑笑离开。
金笑笑执拗地扭了扭身子,躲开了医女的拉扯:“我想给人治病,当郎中。”
雪玥儿静静笑了笑,也不管她,只自顾自把医女提供的医疗器材一一放到火盆里面消毒了。
金笑笑发现连雪玥儿也不理她,有些急了:“我说认真的!”说完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雪玥儿冷笑了一下:“动不动就流眼泪还妄想学医,那你这一辈子眼睛就别要了!”金笑笑一听,急忙用袖子迅速把眼睛擦干净了,然后站直了身子看着雪玥儿。
雪玥儿终于开始有些惊讶了,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医女也是一脸的无奈,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丫头是不是像今天这样天天烦你们?”
医女们相关间又看了看,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回话说:“小姐确实有央求过先生教她医术,不过都给二夫人拦住了!既然夫人不允许,我们也是不能教的。”
“哦?你所说的二夫人是?”雪玥儿问道。
“正是霍将军家的千金,家中排行第五。我们都叫她霍夫人或者二夫人。”
“喔,原来是这样。”雪玥儿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东西,突然眼睛转了几转,盯着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的金笑笑说道:“这样吧!我家呢,收徒弟是很严的。品行不端的不收;抛不下家业四处流浪的不收;长得太漂亮的不收,长得太丑的也不收。家里没钱给学费的同样不收。你可明白了?”
金笑笑一听,立刻笑成了月牙儿:“没问题!”
倒是旁边的医女听到“抛不下家业四处流浪”这个条件后大惊失色,纷纷开口劝解金笑笑。金笑笑才不理那么多,小身子四处扭来扭去就挣脱了众人,然后瞄准机会后,往地毯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三声“师傅”!
这下子不但医女们傻眼了,连雪玥儿也吓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火盆撩到了手指头才“哎呀”一声反应过来。
“你这丫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雪玥儿有好气又好笑。
“我不管!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师傅了!”金笑笑摸着磕得有些泛红得额头,嘻嘻地笑了。
雪玥儿有些无奈:“先说好了,我可没有应你这一声。还有,如果真想拜入我雪家门下,先过了今天这一关再说吧!”
金笑笑眨巴眼睛问道:“哪一关啊?小师傅尽管说!我都听你的!”
“唉……”这下子不但雪玥儿叹气,连在旁边负责打点的奴婢也叹起气来。
“全程看完我做完这个手术,不得尖叫,不得闭眼。就是你的第一关考验。”雪玥儿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估计这个小妮子同样的事情平时肯定没有少干,更加不想收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徒弟了。但既然借用了别人的地方,总不好直接拒绝了,反正待会的场面也不会好看,她一个区区的小稚童,看能顶得了多久!
如此想着,雪玥儿淡定地吩咐医女把火盆搬开,照着受伤的地方,一刀就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