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伯怀疑薛神医的年龄,史云倒是勾起了兴趣。
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只大致听到大哥谈了一下他的事情,当时拿出来的画像也仅仅是林郎中凭自己的记忆画的,十年前的图,跟现在差别很大不说。按照他的说法,薛神医应该三十上下,但看图,却又像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年。
史云当时也提出过这个疑问,大哥一句话就给堵死了:“我剃了胡须比他还年轻,谁敢说三十岁就一定要老态龙钟了?”
史高因为早年忙于鬼混,加上父亲突然去世,需要他挑大梁,所以需要他操劳的事情不少。虽然是三十不到四十的人,正值壮年,但脸上已经略带风霜。再加上最近几年才正经娶了娇妻,史大嫂正值妙龄,所以也有些介意提“老”这个话题。
史云一听大哥都这么说了,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说话,只顾埋头扒饭,不过吃不到两口就感到饱了,刚巧大哥需要进宫当值,就索性求了大嫂,跑出来了。
现在重新听到王伯提到年龄问题,正是睡觉的时候递过来枕头,史云有些兴奋地说:“我也觉得画像上的薛神医有些年轻得过分了!按说我身边遇到的中年大叔也不少了,但如他这般精神矍铄如少年郎的真心不多。”
王伯看着史云的兴奋模样,溺爱地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觉得这位薛神医的来历不好说。之前我这边也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家里的仆人啊丫鬟啊之类的,也大致听他们聊起过这么一个人。”
“但是,大家称赞的有,神往的有,求收徒的也有,但对于薛神医其人其事,却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有说他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痴迷于医术,所以才四海为家,到处帮人治病”
“也有说他幼时多灾多难,但心地善良得到过身边不少人的帮助才艰难活了下来。后来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了某个神仙般的老头,那人为了报恩,就收了他作徒弟,传授他一身精湛的医术。之后师成下山就四处医人救人。”
“也有说他除了医术精湛之外,还是个武学高手。不但能隔空诊脉,还能隔山打牛……”
史云一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大汉朝,武力超绝的人有,而且不少,史云的亲爹就是一位武学宗师,还有当朝的霍将军,也是个力能扛鼎的主。但能隔山打牛?那得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
王伯也顺着史云的笑声笑了一下:“那些传闻或真或假,就不多说了。坊间说得更多的,则是他如何治病救人的事情。这些,少爷可有兴趣听一听?”
史云正愁时间太长,没处打发,听到王伯要像之前那样给自己讲故事,自然是乐得听从。说着话的时候,自己也给王伯满上了一杯酒。
王伯随即挑一些自己经过确认的事迹跟史云说了。有达官贵人求医被拒的,有穷苦百姓求医不收钱的,还有江湖侠士已经给人打得半死,眼见着救不活,但薛神医一来就治好的……
等到说了近十来件事情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打更的更夫也敲了几遍更了。
史云见打搅了太久不好,所以就要起身告辞。
王伯这个时候才按住史云,压低了声音说道:“少爷,老奴听到一些传闻,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史云挑了挑眉头,知道王伯现在说的事情怕是关系颇大,所以才拖到周围的商铺收摊了才说。于是,赶紧伏低了身子靠近了王伯那边要仔细听清楚。
“少爷,老奴听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有人说这件事背后是昌邑王搞的鬼!”
史云确实是震惊到了!话说这位昌邑王也算个人物了。虽然皇帝只当了不到一个月就干尽了荒唐事,最后是霍将军请出了太后才罢黜了这个皇帝。之后还亲自送他回原先的封地那里
按说,霍将军应该不会不留一点防备就回来的,如果说自己二哥受伤有他的影响在,那么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王伯,还有另一个消息呢?”史云没有贸贸然说出自己的判断,想听听另一个消息再说。
“还有一个消息是跟敬侯府那边有关了。”金建的父亲金日磾(jinmìdī)很早就跟随了武帝,从侍中一直做到了光禄大夫。武帝驾崩的时候,还特意嘱咐金日磾要帮他好好辅助幼帝。
可惜在位的时候太操劳,结果很早就跟随武帝归去了。金日磾死后,昭帝封了他一个“敬候”,虽然并没有实际的封地和更多的赏赐,但坊间提到金家的时候,都愿意用敬侯府来代替。
虽然自己曾经跑到金家那边大闹了一番,但现在听到有人提到这件事确实是跟金家有关,所以史云更想详细了解这个消息。
王伯咳嗽了一下,继续说:“有人在现场看见,当天下手的人,身上所穿所带,虽然刻意跟汉族差不多,但不管是行事风格还是私底下的交流,都能让人感到,那是一个匈奴人!”
“哈?!”史云再次给惊到了。金日磾(jinmìdī)原本是匈奴那边一位休屠王的王子,只是因为打仗打输了才失手被擒。之后武帝就赐姓“金”,连带着名字也改了。
如果凶手真是匈奴人,那么敬侯府绝对脱不了干系了!
“老奴当初也是不信的,奈何递送消息的人来头不小……所以才斗胆跟少爷说一说。”
史云踌躇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抽空跟大哥说说的。”
“还有,薛神医那边还是劳烦您老人家费一下心了!”
王伯急忙摆手:“少爷这样说真是要折煞老奴了!当年在沙场那边,老爷都不知道救了多少次我的性命!只是区区打探一下消息而已,又有何劳烦的!”
史云一听,也没有继续跟他客气,毕竟自己在京城,能动用的关系线实在太少了。小侄儿那边也递过话了:“江湖事江湖了”。自己再因为这件事情而去麻烦他,不但明面上让他为难,实际上也不好操作。
听说这小家伙打算立皇后了,不知道宫中的情形怎样了?可还应付得来?
话说自己的小小侄孙,还没有见过呢!不知道长得可不可爱,是像小侄儿多一些呢,还是像自己的温柔侄媳妇多一些?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史云起身再次谢过了王伯后,把身上仅有的银两都给了他。
自然又是一番推脱,但史云几句话就让王伯接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您老人家里里外外地跑,肯定顾不上店里的生意了!‘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吃饱’从来不是我史家的风格!钱!您拿好!有剩余的,就收好!以后真要打通什么关节才能拿到消息的时候,您也不至于望洋兴叹!”
出了王伯的铺子后,史云看看天色,再不赶回家,就到宵禁的时候了,所以也没有过多停留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