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史云后,史高才转过头,看着史曾有些不解的眼神说道:“云儿这孩子,脾气特别像她母亲,一样的任性妄为。强行约束的话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告诉他底线在哪里,放手让他大干一场,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大概是听完了陈年往事,史曾稍微缓过了劲,艰难地说道:“我倒不是很担心云儿会乱来,毕竟常年跟小侄儿跑动跑西,四处捣乱的主,之前还试过一个人从凉州跑到京城找小侄儿玩,也没见他出什么事。我担心的,是这次打伤我的人,不简单。”
史高有些惊讶,自从史曾受伤后,从抬回来到郎中离开,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仅有的一些资料也是断断续续从随从那里获得的,这次难得史曾能清醒地跟自己谈谈当时发生的事情,相信对自己如何应对朝廷的问责,或者拿到更大的权限调查此事,非常有帮助。所以也赶忙弯腰低下头,欲仔细倾听史曾的见解。
史曾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稍微缓过气了,才继续说:“首先是时间的把握。我也是最近听门客介绍才知道这间‘有间客栈’的,固定到那里吃中午饭也就这一两个月内的事情。”
“对方是在我到之前就开好厢房的,而且出手阔绰,我本来按照惯例是要包下整层楼的,但老板因为对方给的赏钱太多,要叫人家走于情于理不合,我当时想着,反正过去的人不多,挤一挤也是够的,所以就没有强求。”
“现在想来却似乎有提前埋伏之感。”史高不置可否,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太牵强。有间客栈我也是听过的,不说顾客盈门,但饭点的时候过去,随便两家人碰上还是有可能的。”
“大哥,你莫急,我再细细跟你说说我的其他想法。”史曾继续说道:“但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就不由得我不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跟其他几位兄弟是在最东边的厢房的,而对方则是在最西边那里,刚好是个斜对角位置。如果说那位姑娘只是临时被叫过来的,那么,从最西边到最东边,为什么对方一直没有下重手,而是等到姑娘跑到了我的厢房前,才悍然出击,一下子把姑娘拍翻?而且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只撞飞了大门,砸到了屏风,却不足以伤到靠近门边吃饭的兄弟?”
“看对方对我使用的武力,哪怕他在拍飞姑娘之后再随便加一脚或者再拍一掌,不但姑娘会受重伤,恐怕最靠近门边的几位兄弟,也不会轻易躲得开。所以……”史曾停下来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史高是知道史曾的伤口的,除了四肢重伤之外,胸部也曾挨了几拳,估计心脉也给伤到了,所以也不说话,只把手放到史曾的胸口,稍微气运丹田,然后把自己多年苦修的内力输进了史曾体内。
史曾自幼和史高一块跟随父亲学武,内力可谓同宗同门,私下传输也不用担心真气混乱影响运行的问题,知道大哥是出于好意,防止自己伤势过重,伤了心脉等脉络,所以也不作抵抗,只默默在丹田内运转吸收真气以供己用。
如此这般输了一阵真气后,史高才收掌调息。
史曾也不出声打扰,只等史高运行完几个周天后,才继续说道:“所以,我认为,对方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史高虽然没有去过那边,但听随从和门客提起过当时的环境,也大致了解了详情,如此想来,史曾未必是空口说白话。
“除了,起冲突的时间地点巧合,事发的时候对方的走位诡异之外,还有他对我和其他人的区别对待也能看到出来。”得了史高的内力支持,史曾明显好了一些,说话也没有先前那么急促。
史高点了点头,意思是希望史曾继续往下说:“相信大哥也看过其他人的伤势了。他们中可有重伤的?”
史高回忆了一下:“这个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如果说对方是冲着我们史家的势力来的,应该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投靠我们的兄弟才对。但我命府里的郎中给大家看过,最重的那个也只是断了一根肋骨而已。其他的虽然也有或轻或重的内伤,但都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休养个把月,又是好汉一条了……”
“这就对了!”史曾得到大哥的肯定,脸色有些潮红:“我在跟对方理论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有跟我以及那位姑娘对质之类的,只问了我是不是史家二少一句话。得到我的答复后直接就动手了……”
“我和其他几位兄弟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果断,生生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胸口那三掌一拳也是那个时候挨的。相信那位断了肋骨的那位兄弟就是帮我挡了一拳所以才受的伤吧!大哥待会要代我好好谢一谢人家!”
史高说道:“我史家虽然不算名门望族,但些微恩惠还是不会吝啬的,这个二弟不用担心,交给夜管家处理就行了。”
史曾约略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哥!”“两兄弟,客气什么啊!”史高挥了挥手。
史曾笑了一下:“再说回动手的时候,也能很明显看出差别。如果是我的身边出现其他兄弟,对方一般都是扫走踢走就了事,反而是跟我交手的时候,招招都要取我性命,有好几次,如果不是兄弟救助及时,对方人又少,恐怕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命见你们!”
史高轻轻敲了敲史曾的额头:“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云儿给我关禁闭了,一来是怕他再出去闯祸,二来是有他在府里,那几个人要是不怕死再来捣乱,有他在,我也放心。”
史曾笑了笑:“几年没见云儿,倒是长得越来越像他娘亲了!只是不知道失踪的三弟如今怎样了……”
史高一听,脸色变了变。史曾知道自己触及史高大忌,随即住了嘴。
史高看到史曾脸上带着些歉意,随即说道:“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谁又说得清呢?只希望云儿信了我刚刚的说法,不要步了曾阿姨后尘就好……”
史曾惊讶地感叹道:“不会吧!云儿他?会么?”
史高苦笑了一下:“谁知道呢!毕竟这几年他在凉州就吵着要找回自己的孪生弟弟,还说他跟三弟之间有什么感应,三弟当年只是失踪而已,肯定还在人间……”
史曾跟着叹了口气:“如果云儿知道了当年发生的时候,指不定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们两个呢……”
史高“哈哈”笑了一下:“到时候谁杀谁都不一定!况且你就这么肯定,云儿如此不听劝?还有,你我兄弟联手,还怕压制不了这小家伙?”
史曾想说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万一给云儿挟持了要挟,大哥必败无疑,但听大哥意思,对自己能恢复如常是信心十足的。所以也不忍心提醒他,只跟着“嘿嘿”地干笑……
门外,正打算敲门叫史高吃饭的大嫂反而纳闷了,这两兄弟说到了什么东西呢?笑得如此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