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相比较幽州,要繁荣一些,也是魔族进攻人族相等于桥梁一样的存在,历来人族的最主要中心都是在洛阳一代,但是云隐统治以来,皇宫则是设立在了云州,以云州为中心,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活动。
洛阳无论如今如何,曾经也是人族最繁荣的地方,连魔族都未曾能够攻破这一带,可见人族以往在洛阳的守备力量有多庞大。如今的洛阳倒是更像让那些游学士子,被底鸳鸯等人来游山玩水的地方。树林之多数不胜数,所以洛阳也有药都之称,更是有不少的名医庸医云游这一代,骗些百姓的钱财。
寸鸿背着灰黑华袍的老头穿行在山林之间,无论有心无心,这老头都是救了寸鸿一命。寸鸿不敢说自己是大善之人,但是将一个救了自己一次,却又身受重伤的老人,于情于理都不忍心将他丢在这样的树林里。万一随便跳出个猛兽,那老人的性命可就危矣了。
如今正值深秋,天气微凉,又时常会下雨。寸鸿有些担心,自己只是紧急的将老者身后的血止住,也没来得及清洗就已经离开了那地方。怕那之后还会有追兵,寸鸿不敢多留,背着老人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究竟跑了有多久,总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空气沉闷,估摸着会有一场不小的雨。
“这么远了,应该没事了。”寸鸿回望身后,喃喃说道。
“啊!”寸鸿失声叫了起来。寸鸿才抬起脚往前踏一步,就跌落到了半山腰处,所幸边缘有块凸出的岩石,否则这样掉下去能否活命还是两说。
“该死的雾。”暗骂了一声,这才扶起老人。刚掉下去的一瞬间,寸鸿先是反映过来,然后护住老人的头颅,尽可能的让他压在自己的上方,也亏得是他,否则一个这样的普通人,从两三丈的地方摔下来,光是他一人就得够呛,两人的话指不定就得死一个了。
伸出两指放在老人的鼻子上,察觉到他还有气息,寸鸿也是长吁了口气。只是这样的窘况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身处在这样的高处,寸鸿小心翼翼的向下望了望,雾气那么大,也望不到个底,只好叹息。
将老人放下,让老人趴在地上,看了看天色,也只好脱掉黑色的衣衫,想着老人不要给凉着才好,如果真的下起了大雨,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寸鸿起身,向上攀爬,腰间别着个水囊。
约莫有一个时辰了,寸鸿才喘着大气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水囊鼓胀,还有个形状怪异的野果。寸鸿殿下也几乎是到极限了,不停歇的跑路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又小心翼翼的寻找水源,眼下要是再叫他去怎么样怎么样估计也是走不动了。
将随身的一些衣衫撕碎,小心翼翼的给老人清洗背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眼中没有太大的动容,只是默默为这老头祈祷着不要死才好。
给老人包扎完之后,寸鸿也是累的睡了过去,只不过意料中的盘陀大雨如期而至,即便这样,寸鸿也只是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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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将,今夜还要出兵吗?”一位身披甲胃的男子单膝跪地,低头问道。
“不了,若是再出,恐怕你们就颈上头颅不保了。”纳兰虬背对着他说道。
“领命!”男子带着炽热的眼神退出营帐。
纳兰虬身形妙曼的半卧着,手里捧着一卷乌黑的兵书,虽然眼睛在看着兵书,但是眸子空洞无神。估计人族想破脑瓜也想不到,被他们传的近乎鬼神的纳兰虬会是这样一个妙曼女子。此刻她幽幽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兵书。
走出营帐,看着漆黑夜空,眼神迷离,半响后,竟是无声落下了眼泪,好似没有力气再支撑着身体,蹲下身子抱着膝盖无声哽咽,所幸四下无人,也不如何失态,只是这样孤单的身影显得有些悲凉。若是在以往,会有一位轻浮的魔族殿下过来调侃这近乎鬼神一样的妙曼女将。
只是那是以前,以后,再也不会有他了。
“寸鸿,为什么要丢下我?”纳兰虬幽幽自语道。
与此同时,洛阳的不知名树林中,一老一小被盘陀大雨侵袭着,只是两人都没有什么动静。一个鼾声如雷,一个气息悠长。清晨时分,雨已经停了,一场山雨过后,雾气又是浓了不少,仿若置身云海。
寸鸿眼眸微颤,醒了过来。
“醒了?小子,这果哪找到的?”老人拿着那形状奇异的果子向寸鸿问道。
“老头,好歹也是我救了你。口气这么猖狂作甚?”寸鸿皱眉说道,对这个陌生老头顿时失去了许多好感。
老人顿了顿,随即眉慈目善的微笑着道:“谢过小子了,这果子是在哪找到的,你就快说吧,别掉我这一大把岁数的老头子的胃口了,都没甚意思嘛。”
寸鸿也是愣了愣,没想到这老头言语间这样风趣,嘴角勾了勾,但是却摇了摇头。
“认不得路了,我说老头你就赶紧吃了,受那么重伤,就算你境界再高也没那么容易痊愈,拖着拖着烙下了病根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老人摇了摇头,向他解释:“小子,这可不是普通的果子,这是长生果,知道吗?老夫生平也仅仅只是见过这一颗,只是听闻‘阴阳互济,可得长生’这样的说法。你看,这果子热气萦绕,隐约可见空气被起灼烧。是谓阳果。”
寸鸿脸上有些僵,扯了扯嘴说道:“那阴果是否雾气弥漫,难见真容,入腹冰凉如薄冰啊?”
“入腹是否冰凉老夫不知,可是雾气弥漫却是。等等!你小子把阴果给吃了!?”老头瞪眼看向寸鸿,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那时候饿的都见到黑白无常给我招手了,我见什么吃什么了。不能怪我啊,况且我惦记着你有伤在身好心给你留了个,早知道当时就吃了,长生啊!!!”寸鸿悔恨捶胸。
老人呆滞,再看了看寸鸿,满脸的哭笑不得,得了,感情自己这一旬多的日子白忙活了。老人似乎很信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不强求寸鸿将阴果吐出来,更没有做食其肉,饮其血这般恶魔的举动。
将阳果抛了过去,寸鸿赶紧将这珍贵的天才地宝给接住,生怕摔坏了。
“既然你已服下了阴果,阳果在我手中也没甚大用,倒不如成全了你,让你证得长生。可莫要忘老头子才好。”老人装作洒脱,其实是非常苦涩的一笑。
寸鸿一时间没有回答,回过神后,看着手中的阳果微微一笑,又抛回给了老头。若是有外人在,怕是看得咂舌,这样一个丢出去足以引得四方云动的果子被当白菜一样抛来抛去,也不怕折寿!
“既然世上没有人尝过长生果,谁又知道吃了到底能不能长生?赶紧把你伤势给养好,咱俩好离开这破地方。”
老头也不矫情做作,服下了这阳果,盘坐调息了起来。寸鸿则是守在一旁,看着秋雨过后蔚蓝的天空白云,回忆起了以往的趣事,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
谁人道服长生果可得长生?
又是一旬过后,寸鸿这段日子体型越变越小,与五六岁的孩童无异,且头疼欲裂,数次忍受不住时都会使劲四处乱撞。老人的情况也不太好,原本还有些黑丝的头发全部发白,更显苍老数分了。
“阴阳互济,可得长生”如今一人服了阴果,一人服了阳果,可谓是巨毒之药!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寸鸿抱着脑袋四处乱撞,艰难问道。
“老夫也不知道,阳果之毒侵蚀着我的经脉,生命流逝加快了!”老人总归是经验老道,即便慌张也不会乱了阵脚。
看着痛苦倒地的寸鸿,老人的眼光柔和了下来。疾步走向寸鸿,一指点穴,寸鸿便昏阙了过去。微微叹息道:“命数,逃不掉啊。你我相遇即是缘,恐怕未必是善缘啊。罢了,是老夫连累了你,既然因我而生,那么也得让我了解了才是。”
语落,老人手腕一道殷红乍现,血流如注,不断的滴落寸鸿的嘴里,紧皱着眉头的寸鸿正缓缓纾解,而老头,却是越发的显得老态龙钟,本就松弛的肌肉变得绉绉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苍白!
凑近看,可清晰的见证老人不断苍老的模样,直至寸鸿的眉头完全舒张之后才收起的手,在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苦涩的笑笑。眼神坚毅的望向云州那一方,心中打定主意要为北唐家做些什么,随后含笑昏迷。
这一日,北唐不易的气数将近,再没有多少年光阴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