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跟这个案子,还有那个沉默的金发少年的缘分已经结束。走在办公室深长的回廊上,我用手中的资料夹轻轻地敲击着墙壁,结束了,虽然总觉得什么东西还没有完结。
Butthat’slife。
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很奇怪,我白天忙着杂七杂八的事,偶尔在晚上开车回家的时候却会突然想起这个跟我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孩,他倒在地上的那杯茶,还有回忆时一闪而过的温情,乱七八糟的片断重重叠叠地压在脑子里,包括在法庭上他发抖的手。
这不正常,我想我该尽快去酒吧找个伴。
回到家,我开始翻阅他们组合以前的视频和资料,他果然像模像样地当着他的队长,不厌其烦地解释着组合的名字还有专辑的歌曲,有时唠叨地像个家长。我第一次认清了鹿晗和张艺兴的脸,他们经常在一起帮腔或者捣乱,而Kris总很无奈又开心地看着他们。
朴灿烈比我想象中个子要高,嗓音更是跟我的想象天差地别,这个总是大幅度表达自己感情的孩子,从心理学角度看和Kris站在相反的两极。不过,Kris显然很喜欢他,他看向朴灿烈的眼神里只传递出两个意思,羡慕和宠溺。
我不希望他以后再回头去看这些视频。
那天坐在办公室里的我,完全无预料地接进秘书的电话,“**局的人,说认识你,不用预约。”
我连忙让秘书把人送进来,打开门,我看见David微笑着站在我面前,这让我彻底迷惑了。总是忙得看不见人影的他,居然会亲自来我诊所。
“你吓到我了警探先生,”我挑了下眉毛摸着心脏,“虽然我私生活有点混乱,但还并没到犯法的地步。”
他没有说话,依旧微笑地坐了下来,那眼神看的我毛骨悚然。
“天哪,”我说,“就算取消了请我的滑雪也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是来请你回去的,”他低下头说,“还是上次的案子,那个韩国组合的案子。”
我的心停跳了一秒,转了转手中的笔,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样无来由地停了你的工作又回来请你是有些无理。不过,”他说,“上次庭审之后,那个孩子又恢复了沉默,包括对他自己的律师。”
“案子还没有判,而且跟他有关的三起杀人案都还没有陈述任何具体的细节。”David用手肘撑着腿捂着额头,“很难交代,对媒体和死者家属。”
“你们难道不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寻找那两个失踪的人身上么?”我说。
David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你知道的,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下落的两个人,是死是活还很难说。”
我皱了皱眉头。
“那两个人没有任何作案动机,杀人意图或杀人行为,就算找到了,也只是一些轻罪。”David说着,看了看我,“大众和死者家属需要一个交代。”
我垂着眼睛,手上的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
“这么多天,他除了奇怪的梦话以外,只说了一句话。”David抬起他酸涩的眼睛看我,“他说,他想喝那种茶。”
“所以,回来吧。”David说,“你的诊断还没有结束,你不会允许自己有半途而废的病人。”
回到警局的那天,我的车竟然在半途抛锚了,折腾了很久我才放弃,自己步行走了过去。
监控室里,Kris的头发还是在脑后扎成一束,渐渐消瘦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他一边发呆一边时不时傻笑,站在我身旁的Mike摇了摇头看向手中的资料,“他每天除了说梦话就是傻笑。”
“他说的什么梦话?”我问。
“他一开始说的都是中文,翻译说他不停地重复说着打火机没有油了,打火机没有油了……这几天换了主题,开始念一些奇怪的英文……”Mike说。
“后天我们准备再送他做一次精神鉴定。”Mike说,“那次庭审,显然对他的精神状态有了些不好的影响。”
看看监控室里的他,我说,“再说吧,等我跟他谈谈再说。”
打开门,我坐在了老位子上,把茶放在他的面前,我说,“好久不见了老朋友,最近还好吗?”
他回过头竟然看着我笑了笑,说,“挺好的。”
这个开场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分不清这是他作为病人对我专业技能的认可,还是作为朋友对我的信任。
“我以为你不再说话了。”我笑着说,“听说你的律师KonradSteinweg在你这屡屡受挫,要知道,他价格很贵的。”
“我只是想念你的茶。”他说。
“看来我成功地投你所好,十分幸运。”我说。
他沉默地低下头。
“我见到了张艺兴的父母,在庭审的时候,”我说,“他们就坐在我旁边。”
他的眼神明亮的一秒钟,又瞬间黯淡下去。
“他妈妈完全不相信你是凶手,”我说,“记得的全是你的好。”我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嘴唇里含糊地说了一句,“他很像他妈妈。”
我凑近问,“什么?”
Kris笑笑,低下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