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像你一样正直,有着坚定地信念,可以朝着目标勇往直前。
可是我满身的鲜血,满身的罪孽。背负了太多人的生命和灵魂。所以注定只能身处地狱。
目之所及满是火和血。
察觉魔兽来袭,凌云国立即做出反应,调兵护国,布阵抗敌,抵御这魔兽之潮。
而凌云沐家本就是凌云国皇室分支,其所具备的术士实力极大,在这种时候比起普通军队更具战斗力。
风声嘶吼着,叫嚣着没人听得懂的话。却一句一句,尽数刻入战场上无数鲜活的肉体里。伴随着血液飞洒,浓重的血腥味在这块土地往后的日子里终年不散。亡魂飞舞,锐利的寒风绞杀着战场上的生命。如同千年后的岁月里,无数后人一遍又一遍的踏入,寻访。
政局动荡,人们互相勾心斗角之间,没人发现天尽的树叶已经开始大片大片的泛黄。
终于深秋来临,寒冬将至。
而这个大陆长达数千年的循环期,随着神明无声的叹息,悄无声息的到了头。
没人知道秩序究竟是何时开始崩坏的。
当人们发现时,杀戮早已无法停下。太多的仇恨和痛苦浸染了大地。不停地被重复的悲剧已积累白骨森森,而白骨之下年幼孩童纯真的泪水浇灌了太早被种下的仇恨的种子。总有一天,它将会在以往弱小的身躯里,开出一朵充满毒液的食人花。
于是寒冬无声无息的侵入了所有人的灵魂里。卷起一场又一场肆虐的毁灭风暴。
大陆上几位智者,以及上位者,早已料到凌云沐家将会有极大变动。
但没有人料到会是以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位代价开启的。
更没多少人想到,那个契机,是由于一个跨越次元而来,本不该在这个大陆上出现的黑发少女。
或许,沐相龄若是没有在那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小家族里发现沐珊,没有将其带回沐家。又抑或,他能早一步赶回凌云阻止其大哥沐相权的一己独行,数年后的凌云沐家可能并不会如此衰弱下去,甚至不得不为重新凌云国主所控,回归凌云皇室。
又或许,如果沐珊最初就没有出现在那个名为碧绫的少女面前,没有被碧绫救下。这场乱世可能会晚数十、甚至数百年后才会开始。没有人能断言是否沐珊的到来加速的大陆崩坏的进度,激起魔兽的危机感与窥视之心,从而引起第一波魔兽攻击凌云国,破坏凌云沐家的牢笼,激起乱世中最为惨烈的“魔兽之乱”的开始。
即便碧沁渲也不能。
传说中,这个大陆,本是一个魔兽遍野,寸草不生的地域。一日,【神】来到这片大陆,走遍大陆寻出四位魔兽中最接近神明的存在【四圣】,并以歌声召唤天上二十八星宿降临于世,投胎成人。率领【四圣】与【二十八星宿】四处征战,开辟疆土,在这个大陆上开埠立国,成家立业。【神】为了保护人类不再遭受魔兽的威胁,便在这世间设下种种【禁止】,命【四圣】为东南西北四块大陆之王,【二十八宿】则分成四部分,分别守护这四方土地。并向世间传下【音武】的修习方式,使得人们得以击退魔兽,逐渐形成自己的文明,并发展商贸,开辟各种武术、术法分支,开始繁荣起来。
这可能是每个民族都会有的传统神话。
也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常识。
因为距离年代太过久远,除却零零碎碎流传下来的旷世之战、以及几位极其杰出的英雄的盛名。【二十八宿】也好,【四圣】也好,在普通人看来不过只是一种远古传说中的存在。更别论“神”这种听起来就不靠谱的存在了。只有四方土地国之王才能从王室代代相传的资料中寻出一些关于传说真实性的蛛丝马迹。
但仅仅只靠这些讯息,多半帝王也不会真狠下心去找。看看便罢是常识。
也是因为,即使找了多半也不会有结果。这几乎是共识。
但碧沁渲这等掌控整个大陆消息流通之处,却明白一切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比如魔兽的真实性。比如【灵宫】真正存在的任务。比如琴源其实早已与【圣兽】失去联络,此刻根本只是靠与魔兽接洽而获得国力。比如西方**大陆的崩分离析。比如凌云沐家暗底下的动作,而凌云国主亦有自己的做法。再比如其实枫南国一直没有停止对上古遗迹的探查,以及对古代传说中的“神”的寻找。甚至真的不惜任何代价,造出了一个迄今为止最为接近“神级”存在的“东西”……
而大陆的溃败,也是因为一个来自异次元的少女而带来。
有开始,那么一定就会有终结。
若那个【神】本就是由外来到此地……那么终结者也是由外界而来,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犹如投入水面的第一颗石子可以激起波澜,那么再入一颗必然可以破坏原有的秩序一样。
——循环一定会被消耗,平衡崩坏的瞬间……
此时距凌云沐家千里之外的碧沁渲站在通往灵宫的天尽山脉另一端的山脚。向着凌云国所在的位置遥遥望去。她身上的长袍忽的被风卷起,青丝漫天飞扬。微眯起眼,望着远处被大片云层遮盖的天光,独留几丝空隙,宛如从千百年前的传说中穿越时光来到这片天地间。在碧波荡漾的无尽海域上,铺展而开的天之阶梯。
似乎只要到达那里,就真的能随着那光幕登上九天,见得当初开天辟地的神明般。
碧沁渲并不觉得神明是不可企及的存在。
在她幼年时被枫南国皇室卖下,随后送进皇宫,与那个更为稚嫩的公主相伴时,她便已经明白。神明,是最不可信的。
因为无论怎么痛苦,无论你怎么祈祷,神明都不会回应你的。
她曾经算计过,也曾经为之折服真心以待,甚至后来拼尽全力费尽心机也只想护其周全。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终究是愣在了那里。
忽视了那个少女绝望的求助。
她眼看着那个女孩在她面前大声呼救。尖锐而绝望的声音刺破了满世的苍茫。锐利的将她的灵魂都要刮出血来。可是她还是没动。那时候的她,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任凭那个与她同床而卧,结手相伴十年之久的人一点一点被庞大的恐惧彻底吞没。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个只做为媒介而存在的“歌姬”。
那时自己内心的抗拒,嫉妒,愤怒,仇恨,怜惜,惧怕……
混乱的情感搅成一团。
等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从混乱中找回清明反应过来时,一切早已来不及了。
之后任凭她如何努力,如何自残,甚至想尽办法希望能够见到神明,替她救救当初那个孩子。但没有人回答她。世间如此之大,却连一个小小的少女都容不下。神明若如此强大,可他一样不会替她去救当初那个喊哑了喉咙,不停地连续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嘶吼着自己的名字的少女。
她那之后数百日都不敢听到自己的名字。
谁叫她便杀谁。
谁叫她便要谁死。
直到她能背负那个诅咒般的名字,让那个少女最后早已听不出音调的,嘶哑着嗓子却依旧不停呼唤着的名字,为自己所接受。这是她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那时候无论她们如何求救,神明都未曾回应。
既然毫无用处,那还要神明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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