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府某一不为人知的院落里,关着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府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院落。除了七皇子本人外。
因为进入这个院落的通道,就在七皇子的房内。而七皇子的房内,从来不让任何人踏足,就是皇子妃也不例外。
李启琪走进这条别有洞天的密道,通往关着当朝左丞相长子宋安贤的院落。这个院落很美,遍植荷花。有金荷、碧荷、紫荷、赤荷…但凡能够在景荣王朝找到的荷花品种,这里都有。荷花清香挺秀,君子傲骨,卓绝于世,就是他心中的宋安贤。在这满是荷花的院落中间,是一座精致的小楼。小楼里住的,是个比荷花还美的人。李启琪所走的曲桥正是通往小楼的唯一通道,也是走出这四面八方都是池水的院落唯一的所在,而那层层禁闭所用的钥匙,一直只在他的身上。
一如往常,他没有在小楼外的赏荷庭里看到宋安贤。便径自走进了小楼。这座小楼之所以建起来源于宋安贤,如今更是宛如为宋安贤而打造。像他这样美丽脱俗仿若不存于世之人,就应该将他如金丝雀般锁在笼里,让那份美丽只为他所有,谁也无法窥视。李启琪很满意他为宋安贤所打造的牢笼,他嘴角邪笑,带些自负。
他站在小楼的栏外,看着里面儒雅的身影。
宋安贤正坐在小楼的桌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的身形看着很是单薄,而脸色也从未好过地显得过分苍白。他低低地咳着,周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倦意,即使他大部分时间都已用来熟睡。这座荷花院里唯一的哑仆端着煎好的汤药放在宋安贤面前,毫无意外地被他推离,就像往常一样。而那碗药,将会被放在那里从早到黑,然后倒掉,再从新换上一碗,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着。即使做着这样不配合的动作,他还是一贯的温文尔雅。只是面上不露一丝情绪,仿佛当所有人不存在般漠视周遭的一切。当然,他现在每天面对的也差不多算作没人
李启琪有些烦躁。
在他刚刚将宋安贤带到这里来的那几天,他只想狠狠地将他占有,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结果就是,宋安贤手上自残的痕迹,直到现在依然时时地刺伤他的目光。而从此他脸上的苍白就没有褪去过,虽然依然带着蛊惑人心般的美丽,却也仿佛在告诉着他那有多么的脆弱,就如荷花般一折就断,等到悔之已晚。
本来在淮柳的那天晚上,他已决定放慢接近他的脚步,不逼他,不强求他。因为那时他想,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跟他耗,等到他成为掌控天下所有人命运的那个人,还有什么是他不能要得到的呢?
但是一切变了。这个一直都淡薄寡情,却温文尔雅之人,他心中高筑的冰墙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慢慢地被谁融化,即使他自己不知道,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他看着他与那女子相处时,露出的那种他如何也求不得的神色,他嫉妒地几近发狂。
他要杀了她,他一定要杀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她。
但是!她居然是白郡主,她居然将宋安贤划到了她的名下,不可饶恕,实在是不可饶恕。就算他的动作大到惊动他的父皇,就算为此失去扶持他的人的心,他也在所不惜!
宋安贤是他的,宋安贤只能是他的,在他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谁也无法更改,谁也无法阻拦。
既然他的心放在了别人的身上,那么他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阻碍他的人只有死,他绝对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他迈进了小楼的门槛,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来。
宋安贤置若罔闻,就如往常般漠视他的存在,当身边的一切宛如空气。
“你知道吗?父皇为你赐婚了…你猜对象是谁?”他心中有刺,如鲠在喉。
“白莫灵…”他看到宋安贤听到这个名字时身躯一动,他嘴边的残笑敛起,心中冰寒。
“就在不久之前,她已经死了,就在我的面前…”他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一字一句,清楚无比地说道。
宋安贤的脸色刷的更是惨白,清冷的声音却没有波澜地说道:“不会的…”
李启琪觉得心中钝痛,这简直就在自残。明明不想看到他为了别人而悲而喜,却也无法忍受那无波无折毫无生气的冷淡。
“你可以自欺欺人,但不觉得可笑吗?”他讽刺他地说道:“是你高看了她,还是觉得我堂堂的七皇子无法将区区一个肉中刺拔除?”明明不过一个平凡无奇的贱人,就算武功再怎么高强,能够敌得过堂堂的七皇子吗?他嘴角带着轻蔑,不屑,心中却甚是苦涩。
“你说过不伤害她…”
“我确实说过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伤害她…但她竟愚蠢地向世人宣告要你娶她入赘,这是她找死,怪不得我…”向来倜傥风流的脸上有些扭曲。
宋安贤不再说话,彻底视李启琪为无物。他无动于衷地翻着眼前的书页,仿佛眼前的人可有可无,并不存在。这再次激怒了七皇子,他双手捏住他的下巴,恨恨地吻上他的唇,辗转蹂躏。然而宋安贤却毫无反应,牙关紧闭。
李启琪心里只觉得悲哀绞痛。他堂堂的七皇子,为了一个人,甚至愿意放弃一切,即使他不回应他的感情也无所可惜,可最终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报!
他放开了他,他怕有一天会忍不住杀了他,会克制不住地强行占有他,到那时这张美丽的脸将埋于荷花池下的淤泥深处,面目糊涂,再不可见。世上不会再有宋安贤这个人,不会有他那傲然绝世,风采迷人的身姿,不会有那个在他面前很是拘礼,唯唯诺诺却依然温文尔雅的人,不会有那个总是小心戒备,却克制着不违抗他的人…
他看着宋安贤腰间别着的雨荷佩,狂暴的思绪不再,心中起伏跌宕,终归平静,眸中甚至带点温柔。也只有这个,也只因这个,才让他这么久以来,没有真的将这个人彻底地毁灭。
诺大的荷花池畔,是谁的身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