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苏门答腊吧,这里苏干拉的眼线太多,早晚有天会找到我们的。”陈祖德几乎失去了耐性,他已经用钱财买通了港口的一个管事,也安插进了几个自己人,连船都准备好了,逃出生天已经不是难事,可是苏浅死活不松口。
“我一定会找到郑和的,你先走吧。”苏浅每天都要花一个时辰伪装打扮,幸而她身材娇小,有时扮成孱弱的老太,有时扮成黑瘦的苏门答腊小男孩儿,竟是没有人能看出她是一个大明人。
苏浅到处去找寻郑和的身影,无论是酒坊、赌坊还是花街柳巷,她每天早上都带着满满的期待,不顾阿德的劝阻,在外疯狂的寻找,然后每天晚上徒劳而返,仍是嬉笑着在饭桌上跟约德尔·简讨论怎么训练苏了了学说人话,跟他的儿媳凯特琳唠家常。
这是在苏浅的几经坚持下,阿德才允许的,要知道,在苏门答腊,家仆是绝对不可以跟主人同桌吃饭的。
“大明船队已经离开苏门答腊了,兴许郑和已经逃回船上了。”陈祖德眼见苏浅为了郑和疲于奔命,且日渐消瘦,只觉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越烧越旺。
尤其是时常在夜晚听到苏浅的哭声更是让他心焦,那极力隐忍的,悲痛欲绝的哭声,每每让他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郑和。
“他是不会扔下我的。”如今苏浅已经习惯了寻找郑和的生活,他一定在苏门答腊的某处,莫名的感应让苏浅的心中这样笃定着。
只是每个夜晚尤其难熬,除非累极了兴许才能睡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她根本无法入睡。
那痛入骨髓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心。
今天苏浅来了月事,因着是第一天,人觉得又懒又乏,于是她决定休息一天。她慵懒的侧卧在客厅中的长椅上,悠哉的看着简跟凯特琳说话。
两人均是巴达克族人,他们族中有个有趣的族规,就是公公和儿媳不允许直接谈话,有话非说不可的时候必须通过中间人。
作为中间人可以自顾自地呆在一边,毫不理睬二人在谈些什么,因为公公和儿媳彼此都听得见对方的话,用不着别人来转达。
因为苏浅和‘宣赫’都是主人,他们不敢直呼主人的名讳。于是苏浅眼看着简对着客厅的圆桌说道:“桌子,请去问问我的儿媳,屋子打扫完了吗?我已经把厨房的水缸装满了水,可以去洗衣服了。”
然后凯特琳对着桌子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桌子,请转告我的公公,屋子已经打扫完了,我这就去洗衣服。”
两人的沟通这样麻烦,却仍是将小楼打理得井井有条。苏浅听凯特琳说过,为了家里的生计,丈夫约德尔·比利去当了兵,比利很上进又能吃苦,很快就被提升为小队长,家里条件也得到了改善。
可是在那孤儿国侵略苏门答腊的时候,比利死在了战场上,每当凯瑟琳提及比利的时候,她都一脸骄傲,她觉得简是保家卫国牺牲的,她也与有荣焉。
每当这个时候,苏浅都会被凯瑟琳的激动情绪感染,她的丈夫郑和,也令她觉得引以为荣,可是现在,她找不到他了……
凯瑟琳说,苏门答腊的女人,只要死了丈夫,就可以立刻改嫁,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不忍心抛下孤苦无依的公公。她说想为公公养老送终,就当是为她的丈夫尽孝。
苏浅不知道苏门答腊人也如此看重孝道,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凯瑟琳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样貌姣好,想来是不难再嫁的,她却愿意为了死去的丈夫,不顾自己的终身大事,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公公相依为命,这份勇气当真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拥有的。
凯瑟琳收拾好晚餐用的碗筷之后,先是伺候着身体不适的苏浅到楼上睡下了,之后就开始折叠清洗干净的衣服,她在老爷的亵裤上发现了脱线之处,于是拿出了针线包,在油灯下缝了起来。
简一直在为老爷打扇,老爷今日也似是十分疲惫,他看得出那是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态,他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和夫人一直分房睡,他也不明白为何老爷总是无法走入夫人的心,只要老爷稍微有些想要亲密的动作,夫人立刻避如蛇蝎。
他们总是说着他和凯瑟琳听不懂的大明语言,常常不欢而散。夫人很少会正眼瞧老爷,却只愿意跟他和凯瑟琳说话,也会对着他和凯瑟琳笑,他想如果夫人能给老爷一个微笑,老爷一定会比吃了蜜还甜。
他有些不明白大明夫妻的相处方式,听闻他们是礼仪之邦,这过分的疏离难道就是那句连苏门答腊人都知晓的‘举案齐眉’?
直至深夜,陈祖德才一脸阴翳的睡下了,他将鸟笼中的苏了了生生捏死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不准备再顾及苏浅的感受了。
陈祖德决定等苏浅这次葵水过去,就强要了她,他想大明女人在这方面还是看得比较重要的,一旦她成了他的女人,兴许就能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了也说不定。
看来他之前当真是想的太天真了,如若眼看着苏浅跟郑和生双成对,那他岂会好过,果然哥哥在****方面比他看得通透,先替他把郑和抓了起来。
简拿着老爷脱下的衣物,准备放到脏衣篓里去。他想到一楼的洗衣房去,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正在缝衣服的凯特琳,他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进了洗衣房,将衣服放进了脏衣篓里,然后又默默的从凯瑟琳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凯瑟琳见简回了房间,将缝好的亵裤叠好,与其他衣物一起放进了柜子里,然后来到简的房门口,轻轻的扣了三下门。
“桌子,请去问问我的公公,想我了么。”凯瑟琳关上房门之后,就满脸红晕的望着简。
“桌子,请转告我的儿媳,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坐在床边的简突然站起了身,满眼的火热,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凯瑟琳身前,将她推倒在桌子上……
苏浅被突然的大流量月经扰乱了睡眠,不得不起来换卫生带,凯特琳的针线活很好,做的卫生带比她自己做的舒服多了。
于是到一楼寻找卫生带的苏浅,听到了从简的房中传出的靡靡之音,于是苏浅听到凯特琳对桌子说,让她的公公快一点儿……
苏浅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立刻绿了脸,她之前还在敬佩这个女人……
苏浅盯着鸟笼中苏了了的尸体,立刻打了个哆嗦,能下此毒手的人,恐怕除了‘宣赫’再无他人。看来这鸟是替她受到虐待了,她当初就应该把它放了!
苏浅哭着在院子中埋了苏了了,‘宣赫’似是下了某种决心的举动让她心惊。看来如果她再寻不到出路,不久的将来她也将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