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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是相信,是没得选择

托斯终是抱着菲奥娜离开了宴会厅,他将大明人不屑一顾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来想收买这些人,还得想别的法子。

除却个别贪酒的人,众勇士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郑和匆忙拿出了维鲁斯给他的布条,让马欢看看上面有什么。

“你明晚天黑之后到我的住所来,共商大事。署名:维鲁斯。”马欢如实读出了布条上的字,一脸担忧的望着郑大人,大人听完他的话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维鲁斯?原来他就是苏门答腊勇士的队长!郑和,我跟你一起去。”白子墨看出郑和的意图,他绝对不会让他独自以身犯险。

“不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我们的转机,我必须去。”郑和言罢转过身,拍了拍白子墨的肩膀,“如果真的是阴谋陷阱,单我一人就好,难道还要搭进去两个人么?”

“大人!三思啊!”宗一俊一直当郑大人是他的亲哥哥一般敬爱,如今看郑大人为了大家的出路要以身犯险,立刻红了眼眶。

“费尔伍德说的对,如果留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会下地狱。我已经对不住景弘,不能再让你们在此处丢了性命,不然我没法对远在大明的、日夜期盼着你们回去的亲人交代。”郑和言语坚决,再度背过身去。众人知道劝不住,也不再多言,只是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大人能够平安归来。

官兵的巡逻是每隔一刻钟一次的,他们一共十人,每两人组成一队,巡逻的时候皆是手持长矛。

从大明勇士的住所到苏门答腊勇士的住所,需要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所以郑和需要先走一半的路程,找到掩体藏身,然后等下一波巡逻兵过去之后,再走完剩下的一半路程。

幸好他会途经一堆喂食公牛的干草堆,这干草堆有两米多长,半人多高,无疑是天黑之后很好的藏身之所。

郑和待天完全黑透了之后,才准备动身,屋中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利器,这也是防止他们逃跑的手短。所以郑和身上唯一可以傍身的东西,只有他一直绑在小腿上的刮胡子用的小刀。

“即便我出了什么事,你们也不要放弃逃出去的希望。”郑和将门裂开了一条小缝,眼见两个巡逻兵的身影越走越远。

“郑和,要不等下一波巡逻兵来的时候,我去闹点儿事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白子墨突然拉住郑和的手臂,他多想帮他做点儿什么。

“不可,托斯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郑和拉开白子墨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他的心思他懂。

郑和迅速的闪身出门,之后轻轻的将门带上,然后立刻矮下腰,疾步往干草堆走去。

索性没有被人发现,郑和跃到干草堆之后,大舒了一口气,静静的等候下一波巡逻兵。

这等待最是磨人,郑和在此处都能听到苏门答腊勇士屋中的喧闹之声。

不一会儿,郑和就听到了两个巡逻兵的脚步声,他们说着马来语,郑和听出一个人说有些困了,另一个人说的什么,他听不懂。

熟料这脚步声竟是朝着他这个方向来的,而且越来越近!

难道被发现了?

郑和屏住呼吸,抽出了腿上的小刀,不知道这两人身形是否健硕,不知道如果打斗起来,他有没有胜算。

两人的脚步声,到了干草堆之后就停止了,郑和握紧了刀,想着如果能将其中一人一击毙命的话,兴许还有些胜算。

这时只听头上方传来水流声,郑和猜到两人是在方便,心下了然。突然有两滴液体溅到了郑和的脸上,他仍是屏住呼吸,连动都没动一下。

郑和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到了,才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之后立刻起身,向苏门答腊勇士的屋子跑去。

郑和来到仍然喧闹的屋子前,还未敲门,只见屋门突然敞开,他直接被一把拽了进去。

郑和进了屋之后,立刻被维鲁斯拉着向里面的一个房间走去,他扫了一眼屋中的其他五个人,都是他在斗牛场上见到过的面孔。

“我们长话短说吧。”维鲁斯说着拿出了一张地图,郑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看到了一张地图,郑和细看之下,发现是这个斗牛场以及周边的地图。

“我们从这个隧道逃走,这是我们耗费了两年的时间挖的。”维鲁斯刚说完,费尔伍德就推门进来了,他立刻关上了门,然后坐在了郑和的身侧。

郑和只听懂他说逃走和耗费了两年,从他所指的那条红线,郑和猜想他指的应该是逃跑路线。

“那是隧道。”费尔伍德蹩脚的南京话,让郑和面露欣喜。

“我只会说一点。”费尔伍德说完挠了挠头,他将逃跑路线详细的跟郑和说了一遍,一会儿用蹩脚的南京话,一会儿用简单的马来语。索性郑和如今也学了不少日常对话,竟是将费尔伍德的话基本都听懂了。

“以后每晚派一个人过来挖地道,没问题吧?”费尔伍德言罢就拉着郑和起身,他们不能待太久,应该回到各自的住处去了,如果哪位大人抽冷子查房,那一切就都完了。

郑和听懂了费尔伍德的话,点了点头之后跟着他向门口走去,他也清楚此地不宜久留。

谁知门外的一把男声止住了费尔伍德的脚步,他立刻拉着郑和躲在了门后,并小声对维鲁斯说:“埃德加来了。”

“你们呆着别出声,我出去看看。”只见一脸严肃的维鲁斯,突然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大人来啦!真是蓬荜生辉啊!”维鲁斯边说边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郑和听着他与埃德加称兄道弟,轻扯嘴角。

“没事儿,埃德加总来蹭酒。”费尔伍德说完径自来到床边,平躺了下来,“等他喝多睡下了,我们再走。”

郑和看着费尔伍德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心说看来这种密会应该不止一两次了,他坐到了床边的一个椅子上,心中有些烦躁,看来还得让他的兄弟们多担忧几个时辰了。

“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我们?”郑和对已然闭上了双眼的费尔伍德轻声问道,如果没有那道横在眼上的疤痕,他其实算得上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不是相信,是没得选择。如果我们逃跑的事情被你们发现了,那两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不如直接拉你们下水,多几个盟友,总比多几个敌人要好。”费尔伍德言罢突然睁开了眼,他望着郑和,一脸阴翳,“何况,没有人会喜欢呆在这个鬼地方,不是么?”

“你是怎么进来这个鬼地方的?”郑和学着费尔伍德的发音,尝试着用马来话与他交谈。如果不是来到这个地方,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语言方面这么有天赋。

“菲奥娜是我妹妹,我是来救她出去的。”费尔伍德说完又闭上了眼,满脸苦涩,郑和觉得他可能不想多说,也便没再多问,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妹妹沦为人尽可夫的女人,谁知费尔伍德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可能是习惯了吧,不管是多么恶劣的环境,只要呆久了,人都能将其转变为日常。我只怕,我们逃跑的时候,菲奥娜不愿跟我们离开,你也看到了,宴会那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是表现得像个****!”郑和眼见从费尔伍德的眼角流下泪来,一时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好。

“她也是有苦衷的,即使她迷惑于当下,我们作为亲人,也有带她脱离苦海的义务。”郑和说完叹了口气,他抬眼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满脑都是苏浅的音容笑貌,她不在身边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痛苦的。

费尔伍德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这个俊美脱俗的大明男人的侧脸,他想他可能也在体味着与亲人分离的痛苦吧,因为那一脸的思念太过明显。

十五岁的马和,还在庆寿寺中跟着道衍学道。他在某天清晨用井水洗脸的时候,被水中的自己吓到了……

因为他的下巴冒出了几根黑色的毛发,而且摸起来有点儿硬!

马和吓坏了,他偷偷溜进师傅的卧房,把师傅刮腿毛的小剃刀翻了出来,然后跑到庆寿寺外的小河边,费力的刮起胡须来。

马和没什么经验,在下巴上划出了两道血痕。他虽然心中慌乱,却也有一丝欢喜掺杂其中。

如若当年没有那么多机缘巧合的事情发生,他如今如何还能体验到长出胡须的滋味。

道衍:“马和,你那下巴怎么了?”

马和:“在,在河里摸鱼,不小心跌到了……”

某日。

“马和,叫你师兄用磨刀石把我的剃刀磨一磨,这剃刀怎么这么容易变钝呢。”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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