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狄经此一战,折损了大概一万的兵力,实际上还有五万的兵力保留着,一万御林军驻扎在皇宫,剩下四万人将夷狄城内的尸体全部扔进了城外的万人坑,而后日夜驻守在城内。
楼兰损失惨重,最主要还是归功于那些死去的百姓,死了那么多人,夷狄王一点也不在乎,这只是一点小的牺牲罢了,他的目标是楼兰,最关键的还是保留兵力,只要将楼兰吞并,哪还会怕以后城里没人。
百盛国力雄厚,贸然进攻无非就是以卵击石,楼兰是百盛的边境之地,也是最不受百盛皇帝关注的地方,况且地区偏远,等到消息传到皇帝耳中,楼兰早就被他吞并了。
因此,想要夺得百盛,一步步攻占这些边境地区将其兵力据为己有,无疑是夷狄王最好的手段。
楼兰,不过只是个开端而已。
况且眼下,他有人质在手,他有十足的把握————朱嫣青绝不会向中原借兵进攻夷狄。
小七被带进宫以后,康鹏突然有事要处理,匆匆吩咐手下将她关进天牢,便自行离开了。
夷狄王一走,手下那帮士兵顿时炸锅了,城中百姓被做成尸人一事本就惹得他们心中愤怒不已,还死了那么多弟兄,忌惮于夷狄王的凶狠残暴,他们却又都敢怒不敢言,而眼前这个女人不知杀死了多少个夷狄人,于是————很顺其自然的,所有矛头纷纷指向了她。
眼下,她不过是个俘虏罢了,一个胆大的士兵用枪棍狠狠往她后腰上捅去,力道够重,只见一口黑血顿时扬了出来,小七扑倒在地,染血的盔甲摩擦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有了第一个始作俑者,余下的也跟着不客气起来,乱棍如雨点般纷纷落在她身上,剧烈的疼痛中,小七抱着头蜷紧了身子,像只无助的刺猬。
鲜血慢慢从盔甲中溢出,断断续续滴落下来,这时一个理智点的士兵大喊道:“大家快停手,这是圣上带回来的俘虏,我们不能就这么把人给打死了,不然圣上怪罪下来,只怕你我人头不保哇!”
余下士兵一听,甚觉有理,这才纷纷停了手。再一看地上的小七,已经奄奄一息,其中一个络腮胡子蹲下身去,像是这里面的头领,他一把抓过她的头发,不以为然地笑道:“一个俘虏罢了,只要不把人弄死,圣上就不会怪罪我们,弟兄们天天守着这苦差事,多久都没碰过女人了?这娘们自己送上门来,给弟兄们发泄一下怎么了?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一众士兵跟着兴奋地附和。
已经不堪一击的小七,在被几个夷狄兵拎着拖走时忽然抬起头,口中沙哑的低吼似一头困兽:“放开我……”
回应她的却是耳边夷狄兵令人作呕的淫笑声。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滴落着鲜血的手指曲了曲,却始终没能握成拳状,最后只好无能为力地垂下,头也跟着耷拉下来,只能任由那群夷狄兵将她带走。
恰在这时,不远处一行人突然而至,为首的是个贵妃打扮的女子,妆容精致,衣着华丽,那群士兵见到她,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赶忙恭敬地跪地俯身,异口同声道:“见过贵妃娘娘。”这女的可是夷狄王身边的宠妃,不好惹得很。
那女子瞄了瞄眼下的一群士兵,目光却落在地上的小七身上,顿时走近过去,挑眉问道:“这是什么人?”
“回娘娘,这是与楼兰开战后,圣上带回来的俘虏。”
“哦?”那女子闻言,似乎更加感兴趣了,她蹲下身去,慢慢向小七凑近,眼下她已昏迷不醒,见她脸上竟还带着一只银面罩,于是伸出一只手将那面罩揭了下来,本是想看一看她的脸,岂料,当面罩揭下的一瞬间,女子的手顿时定格在了半空中!
是她!!!
尽管那张脸上此时已是鲜血纵横,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女子慢慢从惊愕中缓过神,紧接着一抹冷笑在嘴角扬起,她捏起她的下巴,眼中划过一丝狠戾,挥手向身后的人吩咐道:“来人,把这俘虏带去本宫的寝殿里。”
眼下那群士兵顿时慌了,其中那个头子连忙道:“贵妃娘娘,这是圣上带回来的俘虏,圣上吩咐过要押往天牢的,娘娘若是将她带走,恐怕……”
女子眼光一冷,道:“既是皇上带回来的俘虏,本宫将她带进宫里调教一二又有何不可?无需你们操心,一会儿本宫自会命人将她押往天牢。”
“可是,贵妃娘娘……”
不等那兵头子说完,女子便已转身离去,看都没看他一眼,身后跟着的仆人浩浩荡荡,一股凌人的气势,容不得商量。
小七的双手被自己的蟒神鞭绑着吊在了木梁上,鞭子上的细刺扎进她的手腕里,鲜血淋漓。
一盆凉水迎面泼下。
眼前的人睫毛颤了颤,脸上的血迹被水冲开,血水顺着脸颊流下,一条长长的疤露了出来,从她的耳垂下方越过她的鼻梁,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脸颊上,像一条长长的蜈蚣横在她的脸上,看着有些骇人。
小七被浇了个透心凉,慢慢抬起眼帘,神智逐渐清醒。
“娘娘,她醒了。”丫鬟站在一旁,手里端了个铜盆,刚才那盆水便是她泼的。
“醒了就好。”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眼帘,香炉里正冒着细细长长的白烟,不远处,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倚靠在香榻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果子,一边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小七双目有些失神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眼中渐渐有了焦距,“竟然是你……”
“当然是我。”女子不紧不慢地下了香榻朝她走来,脸上好不得意,“如何?是不是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现在你我恰恰相反。”
那女子,可不正是布布。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将军府的吗?!你把小云他们怎么样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小七抬眼瞪着她,额头的血水从眼角划过,衬得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凌厉,看得眼前的布布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布布没有回答她,却有些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神眼,一脸鄙夷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这张脸现在还真是丑得要死,风水轮流转,想当初,流逸弃我于不顾,对你百般宠爱,而现在我却做了夷狄的王妃,你呢?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罢了,还真是天意弄人。”
小七撇嘴冷笑:“你背叛了流逸,背叛了琼云岛,现在撇下你的沧白,投奔了夷狄和康鹏勾结在一起,做了夷狄的走狗,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像是被戳中心里的痛处,布布忽然异常激动地掐住她的脖子,“这一切都是流逸自找的!!没错,我早就和夷狄王串通好要占领琼云岛,瓦当被血洗的那天,让我们打开通道放妖魔进琼云岛的人就是他!凭什么我要留在琼云岛当一个失了宠的侍妾逆来顺受?沧白?!他不过只是一个被我利用的棋子罢了!我要做的是夷狄王身边的女人,最关键的是————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我要让你也尝尝被人夺走所爱的滋味!”
说着,布布忽然松手,挂满泪水的脸上笑得十分狰狞,“所以,我不能这么快就杀了你,我得好好折磨你才行……”
话音刚落,却听小七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阴森,她发丝散乱,脸上挂满了血水,样子恐怖极了。
布布顿时安静下来,那笑声听得她浑身毛骨悚然,她不禁踉跄后退几步,一旁的丫鬟赶忙扶住她,“娘娘!”
布布倚着丫鬟站直了身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顿时又愤怒起来,伸手便一个耳光狠狠扬了下去,厉声道:“你笑什么!”
小七别过脸,嘴角的血丝渐渐沁了出来,她一眼望向眼前的布布,瞳孔里的神色深得让人捉摸不透,她勾了勾嘴角,唇边的笑显得越发诡异,干涸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如同困兽,“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只会任人宰割的煜小七么?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会一直铭记在心……今天如果你没杀了我,那么往后的日子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布布望着她,脚底一颤,险些没站稳。
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真正令她害怕的,是此时此刻,她的眼神。
她的眼睛里,有狼的影子。狂野,暴戾,带着森森的威胁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布布有种直觉————一旦有机会让她从束缚中挣脱,她一定会极尽所能变本加厉地报复自己。
可是眼下,她又不想就这么把她杀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桀骜之气嚣张得令她愤怒,她就是想要折磨她,折磨到她的意志都被磨灭,眼中再也发不出那令人心颤的目光为止。
布布笑起来,笑得有些丧心病狂:“只可惜,现在能让你生不如死的人是我!”说着,她抬起手臂握住蟒神鞭垂下的手柄,使劲往下拉了拉,小七的身体跟着往上升去,脚脱离了地面,鞭子上的细刺在她的手腕里扎得更深了些,划出了一道道带血的痕迹。
一旁的丫鬟见势拿来一根软鞭,和蟒神鞭一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尖刺,布布接过那根软鞭,坏笑一声,紧接着便狠狠往她身上抽去。
软鞭上的倒刺一被触上,就会狠狠钩住皮肉,布布使劲一收手,那些倒刺顿时划破血肉,所过之处无一不血肉模糊。
小七咬紧了唇,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她垂眼看着脚下的所有人,目光里恨意惊人,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颤抖,“你们只管折磨我,但是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让我的血白流……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加倍奉还……”
“还敢嘴硬!”布布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煜小七越是不服输,自己就越是愤恨,尤其是她垂眼看着脚下的自己,明明全身已无一处完好,唇边却勾起了一抹轻佻的笑意,像在看着一个可笑的疯子,仿佛真正可怜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极度的愤怒中,布布的双眼也跟着变得赤红,她嘲讽般的笑意令她感到抓狂,大哭大闹地掀掉了桌上的果盘茶具,惊得宫内宫外平日里侍奉她的几个丫鬟太监连连下跪。
闹腾累了,布布就瘫着身子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吼道:“煜小七!你这个贱人!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一旁的丫鬟见状凑上来,这丫鬟跟布布走得近,看样子应该是她的贴身丫头,但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她凑近布布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布布听完紧跟着就笑了起来,她表扬似的点了下那丫鬟的脑门,吩咐道:“那还不赶紧去准备!”
那丫鬟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就屁颠屁颠跑走了,布布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望向木梁上吊着的小七,眼中的阴狠之意表露无遗,冷笑道:“让你嘴硬!等下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