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前半截也就是一间驾驶室跟甲板，后半截地方大，我又懒，就塞给天宝了，驾驶室看一眼，甲板扫一眼就没了。我有点不放心天宝，也向后面走去，这家伙一向鲁莽，真刀真枪地对面放明了来我倒很放心他，一旦玩阴的，他准歇菜。
刚走没几步，就听船尾机房处传来天宝的怒吼声，不过只叫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好像刚想开口叫就被人在嘴里塞了块破布一样。
我一听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地向机房跑去，等我跑到机房，已经空空如也，别说天宝了，连个耗子也没有。我的心更是沉到了底，我真不该让他一个人来后舱的，这下连天宝都消失了。
可是我却冷静了下来，头脑转得飞快，这个船上可以让所有人一齐消失的，好像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本事，除非是大家一起聚在一个地方，一起中了什么埋伏，而且连个喊声都没有，那定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中招了。
那么，这个船上大家会都在一起的地方是哪里呢？
我头脑转念之间已经想到了一个地方。可能让一船人聚在一起的，那就只有这一个地方了——餐厅。民以食为天，武功再高的高手，也得吃饭，刚才一直又慌又乱，硬是没想到。而且在食物中下毒，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从中国古代就有人用这种办法，直到今天还是屡试不爽。
片刻我已经到了餐厅外，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趴在餐厅门口顺着门缝往里看，看身形就知道绝对不是天宝。那人听见我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姜品海，姜品海伸出食指贴在嘴上，示意我噤声，又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好半天才看见一个人，看着姜品海那鬼头鬼脑的样子，我冷笑了笑，大步走了过去。
17.真相
姜品海见我过来，忙把门缝让开。我刚把眼睛贴到门缝上，就猛地一转身一抬手，一拳击在姜品海脸上，跟着就一脚踢在他裤裆部位。
这下姜品海可就受大罪了，双手捂裆就蹲了下去，手里的药粉撒落一地，脸上鲜血淋淋，大概鼻骨被我打炸了。接着我一脚把门踹开，一把拎着姜品海的头发就丢了进去。
姜品海一丢进去，里面就有人笑道：“二弟我就知道你是自讨苦吃，你当玉兄弟跟这伙人一样没脑子吗？我早跟你说过你不信，现在吃苦头了不是？”正是齐大的声音。
我跟着冲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一大群人都在，老爷子、李哥、阴娘子、天宝、付先勇坐在一起，身体僵硬，面上全是焦急之色，却不说话，天宝的刀还紧紧握在手里，看样子已经受制于人。两个航海专家和船长、水手等坐在一起，却没有异样，只是都抱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看样子也是迫于齐大的淫威。
齐大一手拿着把枪，枪口正对着我，阴阴地笑着。我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天宝身边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盯着齐大仔细地看，从上到下看了几遍。
齐大有点沉不住气了，笑道：“玉兄弟没看到他们几个都不能动吗？怎么不想想办法施救呢？”
我也笑道：“解药在你怀里呢，你不给我难道我会厚着脸皮向你要不成？”
齐大又笑道：“玉兄弟向我要说不定我还真会给你，我可不敢得罪你，万一整不好，以后在天堂见了那还不给我小鞋穿？”
我哈哈大笑，笑了好久才面容一整道：“齐大哥可真幽默。放心吧，我们永远不会在天上见面的，因为你只会被打进地狱。”
我一边故意跟齐大乱扯，一边在拼命想办法。齐大手里有枪，虽然我也有，可是只要我手一抬，他肯定会先给我一梭子。就算我能躲开，旁边几个人可躲不开，这几个当中，好几个跟我关系都不是一般的深，哪个死了我都心疼。只好继续东拉西扯转移话题，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一击得手。
齐大一听我这样说，面色一顿，也不笑了，阴阴地道：“玉兄弟，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如果你想耍什么滑头的话，我的子弹第一个就射进这个家伙的心脏。”说着把枪口指向天宝，天宝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也是我目前最要命的软肋。
我笑道：“你看我会不老实吗？”
说着姜品海已经恢复过来爬了起来，伸手下了我的枪，枪口一转对着我吼道：“我毙了你小子，竟然敢踢二爷的命根子。”
齐大喝道：“老二别冲动，有的是时间。”
我笑笑道：“齐二哥，你那面具戴着不难受啊？这里又没外人，还是拿下来吧！”
齐大一呆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回道：“也不早，早就不会坐在这儿了，也就在刚才天宝出事的时候才知道。”
齐大又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道：“天宝身手、反应都不慢，可惜就是笨了一点儿，齐二哥让他不喊，他就真的不喊，等齐二哥用不知道什么手段让他躺下了，他才想起来嚎一嗓子让我知道，可惜才嚎一半就被齐二哥弄得嚎不出来了。不过有这半嗓子，我已经知道把天宝放倒的人绝对也是熟人，而且还不会是齐大哥你，因为我已经交代过他要提防你了，天宝虽然笨，但是一向都很听我的话。”
齐二这时已经撕下面具，退到齐大一旁，伸手按了按鼻子，疼得一龇牙。
我顿了顿又道：“那能让天宝不喊的人，也一定是另外一个熟人了。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除了老爷子和李哥外，我第一个不管看见谁，都会狠揍他一顿，免得让你们看轻了我的智慧。现在又听你喊姜品海二弟，呆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个玩法，兄弟我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呢！”
齐大大概也觉得这件事策划得很完美，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道：“玉兄弟真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过玉兄弟要听哪一段呢？”
我指指老爷子几个道：“我本身就打不过你们俩，何况你们还有枪，现在我基本上跟他们一样了。大局已定，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就从一开始说起吧，兄弟可不想死了都是个糊涂鬼。”
齐大咳一声：“还是玉兄弟是明白人。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兄弟俩就没指望当什么英雄做什么好汉，更别说什么为国为民了，我们来只不过就是单纯地看上了那批宝藏。一上船，也是凑巧，第一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发现有个船员臂上有个跟老二一样的文身，所以那天海怪袭击我们的时候，我借着回船舱找武器的机会，锯了他的头丢入海中，尸身藏在床下备用。”
我插话道：“那你们是怎么杀姜品海的呢？他那身轻身功夫可不是假的。”
齐大道：“他该死。我故意在吃饭时跟阴娘子语言上起冲突，然后约她晚上到甲板上，本是想栽赃给她，借你们的手先除了她的。谁知道我跟老二在房间商议的时候，他正好拉肚子去茅房经过我们门口，全部听了去。他不但不告发我们，还威胁我们要带他一起，宝藏到手五五分，我们兄弟俩一半，他一个人独吞一半。我们当然假装答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了他一飞刀。一个人就算轻功再好，也快不过飞刀的，玉兄弟你说是不是？”
我大声答道：“是，是，他该死。”心中暗骂，这个姜品海也不是个东西，当时揭发了他们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竟还想着跟两条恶狗争屎吃，死了活该。
齐大接着道：“我们杀了姜品海，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二弟就装成姜品海的模样回舱房蒙头睡觉，好在他们俩身高差不多。你当时就在李飞天跟姜品海的房中，竟然没发现。”
我想了想，当天我去找李哥看丝绳镖，的确遇到姜品海去茅房，回来时候怪怪的，不过当时只以为是拉肚子引起的，就没注意。
齐大继续道：“我在姜品海身上绑了个铁块，就开始躲起来等阴娘子，阴娘子来了后，果然等一会儿就不耐烦走了。二弟算准时间又借口拉肚子上茅房溜了出来，正好阴娘子回舱房了，我们就把那船员的尸身摆好，然后二弟故意惨叫一声，我们把姜品海绑好铁块的尸体丢下船去，躲在一边。”
“我们刚躲好玉兄弟你就到了，差点就被你发现，接着大家都到了，我们再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出来，装作刚到，又演了一场戏。本以为你们会帮我们除了阴娘子的，谁知道被李飞天识破了，只好不了了之。”
“也是老天爷帮忙，那天正好船坏了不能航行，所有人都在舱房睡觉，不然如果驾驶室有人的话，我们很难不被发现，那就还得把驾驶室的人先杀光，但是只怕血腥味会引起阴娘子的警觉，被她发现就麻烦了。”
我看他说杀人就跟玩儿似的，心头一阵气恼，但现在绝对不是发火的时候，只好强忍怒气道：“那宋铁山呢？你们跟他没仇啊！怎么也杀了他？”
齐大笑道：“杀宋铁山，那是因为他倒霉，跟二弟住在一个房间。你知道的，伪装得再好，总会露出马脚，所以我们就干脆先动手弄死了他。另外他老子竟然没有替我们杀了阴娘子，也让我们很不开心，竟然被你一把破枪就吓唬住了。其实他就是真的动手，你也不会开枪打他的对不对？”
18.人心难测
我点点头道：“不错，就算他们真的动手，我也不会胡乱开枪的，最多也就打断他们的手脚而已。”
齐大接着道：“这不就是了，那老东西，竟然被一把破枪吓唬住了。我就趁他跟老爷子商量事情的时候，到了宋铁山房内，故意把眼睛弄得又红又肿，还从厨房拿了点生姜擦在眼上，果然眼泪直淌，那宋铁山就安慰我几句。”
“本来我也没把握一击得手，谁知道那个笨蛋竟然转头去拿毛巾给我擦眼泪，趁他转头之际，我就给了他一匕首。顺便告诉玉兄弟你，其实我的刀子耍得也不赖，二弟那两下子还是我教的，不过这是秘密哦，我从没告诉过别人。”
我心里这个火啊，宋铁山为人憨厚，就这样被他给弄死了，我说当天怎么一进房间就闻到一种淡淡的怪味道，原来是生姜味。宋铁山好心伸手去拿毛巾，本是要给齐大擦眼泪的，没想到却害得自己枉送性命。
本来胖子要我毛巾擦水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毛巾是擦水用的，同时也可以擦眼泪。当时大家都以为齐二死了，最有可能流泪的当然是最伤心的齐大，也只有齐大流眼泪才不会引起人怀疑，所以我马上就想到齐大就是杀宋铁山的凶手。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齐大为什么要杀宋铁山，而且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想去诈他一下，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疯狗仅仅是因为宋铁嘴没帮他们除了阴娘子而迁怒于宋铁山。
那齐大指着老爷子几个笑道：“我知道玉兄弟你心里一定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不过我不在乎，想骂趁现在还能说话赶快骂，等会儿想骂都不能骂了，就跟他们一样。”
我胸口都快憋炸了，苦于枪在他们手上，不然我估计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毙了这孙子。
齐大又接着道：“今天我见大家都在这儿吃饭，就偷偷地在汤里加了点料，没想到这几百块钱就能买到的僵尸散还挺好使，几位大高手一吃马上就不能动弹了。接着我又逼着船长把所有船员都招来这里，就开始等你们俩自投罗网了。二弟非要去跟你们玩，好在是王兄弟先来的，还真被他制住了。我让他别跟你玩，他非不听，结果就被你揍成这样了，呵呵，他这真是自讨苦吃！”
我一听不对头，中间漏了对我最重要的一节，忙问道：“你们把翠儿怎么样了？龙四跟宋老头儿又怎么样了？”
齐大一愣道：“玉兄弟，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必要骗你了，翠儿姑娘、龙四、宋老头儿却不是我们干的。大概是宋老头儿子死了，失心疯杀了龙四和翠儿姑娘吧，这玉兄弟你可不能记在我头上，到阎王爷那儿也不能乱告我的状。我干的我肯定承认，我没干你也别想冤枉我。”
我心头不由一阵暗奇，那天宋铁山死的时候，宋铁嘴虽然表现得很悲痛，但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失心疯乱杀人。就算是宋老头儿杀的，我们也不可能什么动静都听不到，翠儿不说，龙四可不是弱手，绝不是一招两式就能解决的。眉头一皱，其中的缘由我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齐大又阴阴一笑道：“玉兄弟可都明白了？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看，把什么都告诉你了，等下到了阎王爷那儿，能少告我两条就少告我两条吧。”
我想了一想道：“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齐大道：“有什么问题就提吧，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道：“好，我最后一件不明白的事就是，你们兄弟俩真的不会写字吗？”
齐大本以为我会提什么问题，一听我竟然问这种无关痛痒的话，当下想也不想笑道：“不错，我们兄弟俩的确不认识字，更别谈写字了。”
我正要再问一句，旁边一个饭碗“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齐大面色一变道：“玉兄弟，对不住了，我还等着去寻那宝藏，就不陪你聊了。以后如果有缘分的话，在地狱中再见吧！”说着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我。
齐家兄弟两把枪，我身上虽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玄龙匕，不过估计我匕首还没掏出来就被射成筛子了。我知道今天已经生还无望了，但我又岂是坐着等死之辈，就慢慢把手伸向匕首，准备做最后一搏，弄死一个也算有个垫背的。
齐二道：“我来，这小子刚才那一拳可不轻，我怎么也得射他几个血窟窿。”手一抬就要举枪射击。就在这时，齐大身后橱柜、齐二身后橱柜以及墙角倒扣的一摞菜筐忽然同时爆裂而开，一高大汉子手一挥，自手腕处一只手脱臂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齐二头颅，“啪”的一声把齐二的头颅击得粉碎，这下真的成无头尸了。
那高大汉子果如我所料正是独眼龙龙四，我眼角一扫，已经看见齐大身后的正是宋铁嘴，他两眼通红，双手已经直直从后面向齐大左右太阳穴抓去。
我心下一急喊道：“留活口。”猛地站起急蹿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齐大惊见龙四一击杀了齐二，心神已慌，猛觉脑后劲风疾扑，一转身就想开枪。谁料宋铁嘴为报杀子之仇，这下根本一丝活路都没留下，齐大刚转过身去，宋铁嘴双手已经抓到，十指硬生生插进齐大两边太阳穴，一运劲一挤一扭，齐大的脖子“咔嚓”一声响，脸已经被生生扭到背后来了，立马就断了气。
待我蹿到跟前，齐大的脖子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我顿足道：“这下坏了，幕后之人还没查出来，两个人一个活的都没留下。”
自菜筐底下蹿出来的正是翠儿，翠儿一边从齐大怀里掏出解药一边问道：“怎么还有幕后之人？这些事刚才齐大齐二不都认了吗？”
我叹气道：“齐大、齐二只不过是两颗棋子而已，背后定有人主使，不然就凭他们这两块料，还没胆子敢动老爷子。”
宋铁嘴道：“这只是你的推断而已，又没有真凭实据，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我本已恼怒他没听我话留下活口，就没给他好脸色：“推断？那我问你，齐家兄弟不认识字，那替他写信的是谁？你听说过齐家兄弟会做面具吗？这个替他们写信的人、替齐家兄弟做面具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谋！懂不懂啊你？别以为你会几下鹰爪就了不起了，别以为你会胡乱算几卦就当自己是神仙了，你那脑瓜子，七爷闭着眼都顶你七个！你以为杀了齐大就是给你儿子报仇了，其实你只杀了一颗棋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