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阿忠怎么求情,她到底还是被关了起来,自己还真是衰,两世为人,却总是祸事不断,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坐在地上,体力倒是恢复了不少,若不是这身体太过孱弱,以她的身手,对付那个小角色,也不至于险些落险。
正想着那个李妈妈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时,门开了,安福站在外面,正午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王爷要见你!”
鸾音从地上爬了起来,习惯性的拍了拍土,这动作让安福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很快敛去。
随着他走向正厅,一进门,地上放着一具尸体,即便用席子掩盖着脸,她也能从那身形看出,是昨晚她错手杀了的人。
眼角只淡淡的撇过,她就走上前,跪下叩首,“奴婢见过王爷!”
安阳王依旧那样懒散的斜倚在榻上,仿佛永远坐不正一般,眼眸似睁未睁,慵懒得如一只打瞌睡的猫儿。
“你就是燕小鱼?”他开口了,声音是有些熟悉的,只不过,已然隔世。
“是!”她安静的答道,垂眸敛目,显得过于的镇定。
这种太过淡定的态度,倒是引起了安阳王的兴趣,他稍稍坐正了一点,看着她道,“为什么要杀人?”
“奴婢并非存心,只是因为她有心要杀奴婢,出于自保,错手为之!”回答是完全的有条不紊,没有求饶,没有哭泣。
安阳王看了一旁的安福一眼,他微微摇首,表示也不明了。
“这婆子,因何要杀你?”他继续问,端起茶盏轻轻的呷了口茶。
“奴婢不知。”她顿了下,又补充道,“或许是误会,李妈妈觉得奴婢偷了她的东西,但是奴婢没有,所以她就起了杀心。”
“哦?”安阳王似乎有些兴趣了,坐直身体,略往前倾,一缕黑发从肩后滑落下来,荡漾出妖娆的弧度,“什么东西?”
“奴婢不知!”她继续说,“奴婢没有拿,所以奴婢确实不知!”
她一口一个奴婢,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低贱感,就算跪在那里,也不让人觉得矮上几分。
彷如遗世的白莲那版恬淡宁静,那般的气质,竟让他联想起一个人。
“这件事,本王会查清的,断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放一个坏人!”他咳嗽了两声,然后道,“不过,出了这等事,你不能离府了,得留下来,明白吗?”
“奴婢明白!”她知道这一劫,算是侥幸逃过了,只不过接下来要面临什么,还未知晓。
挥了挥手,看她退了下去,安阳王使了个眼色,安福上前,将那席子拉开,里面躺着的明明是李妈妈,却又不是。
那张脸,明显是个年轻女人的脸,哪里有褶皱的皮囊,眉目清秀,只是脖子上那一道深深的斧痕破坏了光洁如玉的肌肤。
眼眸紧闭,人已经是气绝了。
“王爷……”安福唤了一声,安阳王眉梢略挑,“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她是云阳王的人。”
安阳王点了点头,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多少是有点武功底子的,一个小丫头,能杀得了宋钦君的密使,盯紧她!”
安阳王府,她是留定了,倒也不是太过沮丧,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她现在的情况,即便离开了这里,也不知在何处安身。
“小鱼……”阿忠叫着她,她留了下来,他便也不肯走,方才不能去陪在一旁,总算是等到了她回来。
“小鱼,王爷没有为难你吧?”他关心的问。
看着他关心的眼眸,她很难冷若冰霜,但是到底心里是有男女的隔阂的,微微笑了一下,“我没事,谢谢你阿忠!”
但是阿忠却依旧是忧心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看出他还有话说,便问道。
“小鱼,你变了。”他是个老实人,说不上来,但是能感觉的出来。
“是吗?哪里变了?”仍然浅笑,能看清他眸子里的受伤,可也无能为力。
厚实的唇瓣动了动,他有些气馁,“我说不上来但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你……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他虽然老实,但不愚笨,她笑了笑道,“阿忠,你是个好人,王府的生活不适合你,我也不适合你,你离开这里,去过太平的日子吧!”
王府的生活从来都是尔虞我诈的,而根据安阳王的反应和最近的事态来看,只怕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他一心救她,她不想让他无端卷入。
“不,小鱼,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我永远都守着你!”说到最后,他脸不自然的红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眼神却是那么的坚定。
幽幽然叹了口气,说服不了他,只能由他去了。
其实这个燕小鱼,未尝不比她叶鸾音幸福,至少,她有一个真心实意的爱人,而自己……
傍晚时分,已经人烟稀少的王府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外面来了许多的虎卫军,将整个儿安阳王府层层叠叠的守了起来,若是之前没走,现在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留下来的人,终于明白了安阳王那句“不走别后悔”是什么意思,但是真的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相较之下,安阳王倒是淡然的多,站在门厅里,夕阳下负手而立,目光飘渺的看着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如血的霞光在他身上映射出翻转的光彩,一时让人目眩。
“王爷……”安福从身后给他披上了一件披风,“起风了!”
“是呵,起风了!”他伸手轻轻扯了一把,手握成拳,又咳嗽起来。
叶鸾音站在树丛后,本来抱着一盆衣服打算去洗的,就这样僵在原地,看着从正门迈步进来的人。
相比安阳王的孱弱,来者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的,身后跟着四个死卫,个个佩剑带甲。
他阔步走向安阳王,未近,就已经朗声大笑,那笑声却如魔音灌耳,刺穿叶鸾音的心肺,双手死死的抓着木盆的边缘,险些要将那木盆给抓碎,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双眸如血般瞪视着面前那人。
“七弟,最近身子可好?”他笑着问,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关怀。
“多谢三哥关心,不过我这身子,还是老样子!”仿佛映衬他的话,咳嗽更加剧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