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把他也收买了?”鸾音觉得有点惊讶,这事儿,是万万没想到的。
“收买,谈不上,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他笑了笑,“所以,如果当真是他领兵,还真不用太担心。”
“但是很明显,他已经不相信石墨了!”她很是感慨的说,不然的话,何必派出黎向业,“只是不知道,石墨有没有危险。”
宋弈晟说,“危险,暂时应该是没有的,虎卫军虽然收归中央集权,可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感情,这个时候,宋钦君如果对石墨下手,就要人人自危,甚至弄的不好,可能会造成叛乱,他不会那么傻,给自己设下这样一个套!”
“早晚的事!”叹了口气,这是她所不想看见的,等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一点点的被人霸占,毁去。
他笑着说,“早晚,早晚,或早或晚,若是晚了,成不成,未必呢!”
不想就这个事多谈下去,他更关心的,是她的身体,牵起她的手说,“最近身子感觉如何,可曾好些?”
“已经好多了,本来药用的就是极为温和的,也没有出血过多,养起来还甚很快的!”她说的轻描淡写,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只是一个小病。
可是每次提起,宋弈晟的心中都会痛,无论如何,那是他的骨肉。
“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要好好的养一养的,身体不能疏忽,自个儿的身子,尤其是要当心的!”他说,“至于出行的事,不急,你也不要想太多,只要养好身体就行!”
鸾音笑起来,“你这样说,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废物,什么都帮不上忙!”
“本就不需要你帮忙,不管你帮不帮的上,天下也好,权力也好,那是男人的事,你不该牵扯进去的!”他果断的说,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你应该是策马奔腾,无忧无虑的,不应该操心这么多的事!”
以前,他看在眼里就觉得心疼无比,却没有心疼的立场,如今,她在他的身边,他的怀里,他断不会在让她吃那么多的苦!
鸾音叹息一声,从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以前宋钦君总是说,与我携手打江山,与我共坐这大好河山。
他做到了,只做到了前半部分,他们是一起打江山了,最后坐江山的,只有他一人。
她竟忘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的位子,从来都是孤独的,不需要任何人分享!
“不要叹气,你每一次叹气,我都会觉得心疼,是因为我的无能,才让你不断叹息,以前,我们错过了太多,以后,绝不会再错过了!”他认真的说着,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
“承欢已经知道行程推迟了吗?”她问。
“知道了,已经遣人知会过了,这个不急,反正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回答道。
鸾音想了想,“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到了北漠以后,又该如何,住一辈子吗?”
“你甘心吗?”他反问。
没有回答,他们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答案,他们都不是能轻易甘心放下这所有的人,有太多的事,需要他们去做,那么多人的仇,不可能就此丢下不管。
纵使很想策马江湖,也做不到如宋南成那般的潇洒。
“这个,你放心,一步步来!”他说,“你看,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已经在自取灭亡了!”
“我累了!”她躺下来,已经是很累了,就算她再怎么努力恢复,身体也到底还是虚弱的。
“好好休息!”在她额头吻了吻,轻轻的拥着她一同躺下,最近忙着查探消息,忙着部署,实在没有什么时间陪她,想想,也是很内疚的。
一夜无话。
天亮以后,他又匆匆离开了,看来,真的是很忙。
当鸾音有闲心停下脚步,慢慢的开始打量这个庄园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真的是很大,关键不仅仅是大,设置还很齐全,她散步的时候,走了不少地方,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觉得荒凉和寂寥,就算空旷,也是极为雅致和幽静的感觉,能做到这一点,真不容易。
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这么大的占地面积,难道不会引起宋钦君的注意吗?
以他的多疑和各种查探,怎么可能会错漏这么重要的地方呢?
但现在,也没有机会去问了。
走没多远,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隐隐约约在树丛间若隐若现,觉得有点奇怪,走近了,才发现是宋南成。
从那日争执以后,倒是有两天没有看见他了,再看到,却是在给树浇水。
“王爷果真是闲散啊!”她忍不住开口道。
宋南成已经听到脚步声,知道是她来了,笑了笑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太懒了,你家王爷太忙了?”
“人各有志,这并不这样觉得,只是王爷……这般寒凉的季节还浇水,不怕结冰冻上吗?”她只是有一点纳闷。
“春暖了,就算乍春寒,也没有那么凉了,北方的树木本就坚韧,最近雨水甚少,所以湿润一下!”他说,“再者说来,我也不是为了浇水。”
“那是……”
“我太闲!”抬起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鸾音有些无语。
他放下水壶拍了拍手,笑道,“跟你开玩笑呢,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吧?”
“习惯,唯一不习惯的,是少了最重要的东西!”她意有所指的说。
宋南成哈哈大笑,“还放不下呢?当真怕我给吞了吗?”
“要吞,早也吞了,你根本没必要告诉我在你的手上!”她还能冷静的分析,“只是,你到底要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私吞,可又迟迟不肯还给她,到底为了什么?
“我说过,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他的嘴,还当真是很严。
摇了摇头,也只能不问了,她扫视一圈,“这么大的产业,王爷一定藏着许多财富吧!”
“怎么,心动想转投我了?”他说,“站在这里寒凉,去喝碗热汤暖暖吧!”
看着他,她没有拒绝,走到亭子里,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汤。
那家仆送上来以后,就默默的退下,看上去如同隐形人一般,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你这里的下人,似乎都不多话!”她手里捧着碗,却并不着急喝。
“做下人,要那么多舌的做什么!”宋南成不以为意的说,慢慢的喝着汤。
想了一下,脑中蹦出一个想法,她睨向他,“该不是都是哑巴吧!”
“咳咳……”似乎被呛到了,宋南成猛烈的咳嗽,一边扭头看她,“你干嘛没事诅咒人家?”
“我……哪有!”她说,“难道不是吗?王爷藏着这么多的秘密,也只有哑巴,才能让人安心。”
摇摇头,他说,“若你这样说,应该是只有死人,才能让人安心!”
“……”她说不出话来。
宋南成笑了,“我这里只是人手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神秘复杂,你看,这园子里,我从不限制你们,都是随意走动,爱怎么看怎么看,真有什么秘密,早就藏起来了!”
说来也是!
本来她还想着,关于暗影卫的秘密,会不会就藏在这个园子里,现在看来,可能是未必了。
“你不用费心思,如果我存心不想你查到,是绝对不会将你想要的,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的!”他淡淡的说,“总之,我答应你,一定会原样奉还!”
“谨以此汤为证!”居然还能举起手里的碗,似模似样的说。
看了看他,又看看那汤,鸾音摇了摇头,“汤喝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能以汤为证!”
“那……”
她想了下,看向天空,方才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将将好显露出来,她说,“就以此物为证,王爷若是说话不算,你的产业,可得尽数归我!”
“好大的口气!”宋南成摇头,“你可知本王旗下产业有多少。”
“多少,都抵不上我的暗影卫!”她挑了挑眉,“所以……王爷自己掂量着!”
他微微的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
天黑以后的整个庄园,被笼罩在月色中,看上去,飘渺浮动,若隐若现。
如果此刻有人能从空中俯瞰下去,会发现,这整个庄园,如同一个巨大的八卦阵,而阵眼中间,坐了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品着酒。
“今年的梅子酒,时间久了点,更入味了!”宋弈晟说到。
“那是因为你来得晚了,早些的话,又嫌太淡了!”又倒上一杯,宋南成才说。
举起杯子,宋弈晟似乎很有些感慨,“往年,都是六哥你将这酒带入宫中,我还以为,是哪里的特产,不曾想,就是你这园子里的!”
“哪里的特产,都没有自家酿的香甜!”宋南成说,“若当年没有他的资助,又怎会有今日这万亩良田!”
拧了下眉,宋弈晟说,“他?”
只是微微一笑,宋南成仰头喝下一杯酒,正待开口说话,却听得隐隐约约传来闷响声,似乎有低低的哨音,然后,桌面上本来纹丝不动的棋局,上面的几颗棋子,居然兀自动了起来。
一点点,缓慢的移动,虽然很慢很慢,但还是看得出来在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