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说:“怪不得老是跟在小绮后边,原来想……不安好心。”
那个男人说:“走,见你家人去。没个人管,那还了得。”
我被他们边推边托的往回去了。我回头看一眼小绮,她身上全湿,昏了过去,躺在冰冷的地上,我真想把她弄醒,可是我,我连自己都救不了了。我被带了回去,我不知道小绮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一步一步回到家的,我孤独的站在院落的一角里,看着几个押我回来的人正叽叽咕咕跟爸说话,尔后便走了。我也并未听到爸的说话声,他只是不住的点头赔笑,仿佛他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
爸把我叫了过去,先是一顿狠训——大约是说些不争气、屡教不改、没出息之类的话。现在也不太记得了——好像还难解气,又劈头盖脸的打上来。若是平日里我当然不敢动,独这次不同。我坚决认为我是对的,并且一点没错。我躲开爸的打。爸见此更是恼火,顺手抓了跟旁边的棉花杆,扬起朝我头上狠狠的打下来。我正愁无处逃避时,见了地上的那口破锅,赶忙抓来举起来顶在头上。爸照例打在头上,见有锅挡着,愈打愈火。而我这时也不觉得痛了,只用心用力顶好头上的锅,满院子打圈,爸也跟着我打圈。这时我倒笑出了声,幸好被锅遮了,爸没看见,也听不见了。这哪里是什么老子教训儿子啊,只像唱着对台戏。
大约过了很长时间,我退了下来,爸也不打了。我也不记得我是怎样退下来的,好像是秦老师来了,拦住爸。我一脱身就跑了出去。秦老师似乎应该给爸简单讲了人工呼吸,爸应该睁大眼睛听着看着,似懂非懂。不过,他应该听懂了秦老师应该说的那句话“王明没错,他是在救小绮”。
所以那天晚上我没有再挨说,但是自那日起,我出门背后都会传来不小的嘀咕声,刺耳得很。同伙嘲笑我,大人笑话我,这些将我围得严严实实。我感到无法适从,而且小绮跟我往来也少了。有时候一个星期也难见一次面了,虽然家在旁边。还听说她妈经常对秦老师说些这类的话:那孩子又不用心读书,整天到晚就知道玩,害人,思想又不好,满肚子坏水,不能让他跟小绮一起,会把带坏的。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咱女儿……
我在那样的环境里艰难度日,每天都会流泪,白天湿透衣袖,晚上湿透枕巾。我扪心自问我做了什么错事。可是事实上,我——错了!我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件事,整天沉默着独来独往,忍受着许多我不应忍的气,为此又不知道吞了多少咸的泪水。沉默,我发现它很适合我。
来年六月时候,已经很热了。那日美丽的夕阳正染红广河的水,金灿灿的,像是曾经在梦里见过的。我脱了衣服,重重的扎进水里,“咚——”的一声巨响,激起三尺浪花,“水里真舒服”,我终于笑了。我忽然想起我很久没笑过,就差没有忘记笑了。整个身子浸在水里,只露出头来,像是浮在水面上的球,头发全打湿了,无力的搭在头上。我看着那如金般的阳光落在水上,就在我眼皮底下跳跃,我轻轻打那水,它们跳得更欢……
我看着笑着,见又下来了几个人,都是和我一道上中学的同龄人。他们经常嘲笑我。我正想赶忙离开他们,却忽然见到了小绮,在他们的簇拥下也下了水。她穿着泳衣,露出洁白的肌肤。小绮快十八了,初具女人形状。我浮在不远处看着她紧俏的身子,顿刻感觉到一种从未欣赏过的美。她下了水,在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戏着水,传来阵阵欢喜的笑声,似乎也把水惹笑了,连片的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