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并没有害翠红。”洛悠然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你只要实话实说,把陈夫人的事说出来,我就保证不诅咒你,好不好?”
她蹲下身去,脚边就是陈若离的尸体,在树影里,有着说不出的阴冷感。
阿莲哪里还敢多说?比起死去的人,她的命才是最重要!毕竟,夫人已经死了,能多活一人不好么?她纵使再忠心于陈若离,陈若离也已经死了,她也什么都没有了。
“好,我答应你。”阿莲颤颤巍巍的看着洛悠然,在看到陈若离的尸体时,止不住眼泪直流。
听到动静的侍卫很快赶了过来,迎面的场景,便是陈若离躺在血泊中,洛悠然冷冷的站在一旁,风吹欲倒,棱角分明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阿莲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这,这,又死人了!
王府里接二连三的死人,每每都有洛悠然在场,事件之诡秘不由引人遐思,神魔妖怪之类的最合适洛悠然的阴沉不过,否则依那个懦弱的女人有何能耐?当真是撞了邪了。
王府大堂之内气氛紧张,明亮的阳光被阻隔在门外,四周整齐的伫立着侍卫,谁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惹了主位上的冷俊男子,下一秒便堕入地狱。
洛悠然和阿莲跪在大堂中央,这样的境况,洛悠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受了,她想起来只觉好笑,可悲。
抬眸与大堂上审视着她们的项恒相对,洛悠然眼中有浅浅的哀伤,一闪即逝的,任何人也捕捉不到。
将近半个时辰的僵硬局面,也终于打破,项恒压抑着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陈若离是怎么死的?你们给本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否则——杀无赦!”
他是隐忍到极点了,特别是对离殇!三王府里频频闹出人命,多生事端,在外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说他项恒荒淫不堪才遭致灾祸,而这每一场灾祸都与她离殇有关!
项恒“水性杨花”的确是他为了伪装所表现的,一切皆是适可而止并未到人人发指的地步,如今闹成这般模样,他暗中连接的大臣也开始对他是否真正能走上储位提出质疑,虽然这并不会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但隐患往往是从最细微的事开始的,他在这样的情势上还得抽出时间来处理那些人,桃花教果真是咬得紧呐!
他真的不得不怀疑“离殇”的真实身份了,她若是真敢背叛他,他大概会杀了她?亦或是将她囚禁一辈子,惩罚她一辈子!
“回王爷,主子她当时在与离殇说话,奴婢在路口,把风,等回过神时,就看到主子被人暗杀了。”阿莲欲哭,哽咽的说完,低下头等项恒发问。她知道她用“把风”两个字,寓意为何。
“她和离殇谈话还需要把风?从实招来,她到底做了什么?”项恒似有金蝶扑扇的眸子结了厚厚一层冰,看得阿莲浑身一哆嗦,抖得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回,回王爷。”阿莲斜睨洛悠然的影子,深吸一口气道:“此次离殇陷害王妃一事,其实是主子命我偷偷在离殇的衣服里事先放了包芝麻粉,然后第二日再趁人不注意在王妃的膳食里放芝麻粉,陷害离殇的……”
她颤颤巍巍说完一席话,大气不敢出,捏紧襦裙只等下文。如果,如果她是被逼的,王爷应该会放她一马吧?
项恒闻言愣住,愤怒的眼落到洛悠然身上。她比起前几日,又消瘦了,枯槁的身体所经受的痛苦,他体会不到,却是让他莫名觉得心疼和怒意更甚。
她还是不相信他?她宁愿独自承受一切也不愿相信他?若是没有桃花教从中作梗,若是这丫环没有吓得说出真相,她是不是就要一直将所有都拦在自己身上不吭一声?
手中漆木扶手发出“咯咯”近乎碎裂的哀嚎声,项恒越是平静的发问,危险越是肆意暴涨:“为何要陷害离殇?”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了,当初那个荷包上绣了一个“离”字,这府中他所知名中带“离”的只有陈若离和离殇,当时之所以没有继续追查,是因为他没有时间用来整顿那些胆大包天的女人,再者他所不知的下人里大概也有带“离”字的,便放任不管了。没想到竟然酿成今日的大错,当真是他疏忽了。
“回王爷,主子是想为张掌厨报仇……”阿莲声音渐小,说到后面已然头埋得很低。
不用她说完,谁都能想到了,原来当初和张掌厨私通的人竟然是陈夫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平常温和知礼的陈夫人居然敢偷情!
所有人看着洛悠然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起来,如此两次遭人陷害,她亦不是当日那面色亮泽的女子,形容憔悴得好似寒冬里的一截枯枝,干瘦得很。
洛悠然似是感受不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仍是抬着头,就那么看着项恒,平静的眸忽明忽暗,其中弥漫了一股涩意,有光在流窜。
项恒被洛悠然的注视所惊,再多的愤怒终抵不过她这不经意的一眼。他明白,她受了很多委屈,但她又固执的从来不愿低头,她说过,她不会向他低头。
想要软下来的话语在嘴边,门外却是一声焦急的轻唤,打乱了他的话。
“阿恒,到底发生了生么?”慕容琦玥莲步生花,哪怕是焦躁疾走之中也有让人怜爱的惑力,只要看着她,所有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想要保护。
洛悠然跪在大堂里,慕容琦玥的衣香从她的身边飘过,那抹酸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何来资格去控诉?又何来资格去委屈?在项恒的眼里,她不过是卑贱的蝼蚁,能同莫容琦玥一般,一个蹙眉就叫他心疼入骨吗?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这又是在吃的什么醋?
“玥儿,你身体好些了?怎么那么快就下床?不多休息休息?”项恒起身牵慕容琦玥的手,似有金蝶扑扇的眸温柔似水。
“阿恒,我早就好了。我不过担心你,想过来看看。”慕容琦玥坐下,美目看向大堂里的洛悠然,轻呼:“殇儿,你怎么了?”
她转头哀求项恒:“阿恒,殇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一定是误会,殇儿她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