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甚至还有一丝温柔的意味,一双眸子凝视着洛悠然,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痴情的男子,只一眼就要沦陷。
他们两那么近,近到洛悠然能看清黑暗中,项恒的眼眸里有自己受惊的影子,还有,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洛悠然咬牙没有说话,刻意往后缩了一些,想要拉开与项恒的距离,却被他步步紧逼。
“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对不对?”项恒兀自开口,淡淡的语调柔软似蓝天中的青云,温热的呼吸扑打在洛悠然毫无血色的脸上。
在洛悠然的记忆里,项恒是从来不懂得何为怜惜的人,而今晚的他,如此温柔,如此体贴,竟让她差点忘了那些过往的残虐,差点沦陷到他的迷网中不能自拔。
但,怎么可能忘呢?那是用烙铁烙在心里的痕迹,不管过了多久都会是一种伤痛的存在。
洛悠然别开脸,因为二人暧昧的距离和项恒逐渐炽热的呼吸而脸颊泛红,徒留一个娇俏干净的右脸在项恒的视线里。
项恒本是酒醉不清,见洛悠然对他的抗拒,那些让他恼怒的事又接踵而来。她居然与人私通!居然敢拒绝他!她怎么敢?!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那情郎!”他不由分说捏住洛悠然的下巴,狠狠的让她与他对视,让她逃不开。
洛悠然吃痛,只觉下巴都要碎了,蹙眉看着项恒,冷冷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后面她还想说:反正在你的心里,我从来就只是一个玩物,你想要驯服我才会容不得我背叛。但她没勇气说,她没勇气面对自己在喜欢的人心里的地位……
“所以你宁愿死都不愿意求本王?你宁愿和那个奸夫殉情也不求本王?”项恒低沉的声音响彻黑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真的想要捏死这个女人!
他曾想,如果她求他,他就放她一次,让她成为那个他唯一容忍一次的女人,但她没有!他的反抗是以死作为代价,她宁愿死都不会屈服。好,她很倔,她骨子硬,但她怕他!
“唔……”洛悠然悴不及防之下,项恒已经吻了上来,浓烈的酒气伴随着霸道的啃噬,重得她呼吸困难,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
她想要挣扎,手脚已是被绑得结实,动弹不了半分,唯有含糊不清的出声,才能表示自己的抗拒。
细草发出“飒飒”的摩擦声,刺进洛悠然单薄的衣料里,刮得她生疼,毕竟还是夏日,洛悠然嫌热,并没有遵循规矩穿太多,不料竟会落得如此境地。
但比起身后的疼痛,更需要顾忌的是眼前发疯一样的男子。她触了他的逆鳞,她要再次遭受他的暴虐。
项恒肆意的吻洛悠然,撬开她的唇齿,强迫她与他回应,在感受到她极度抗拒的行为后,他将手伸到她的脑后,轻轻一用力,虚弱的她便只能在他的掌控之内。
项恒的鼻翼里是再熟悉不过的暖香,双眸愈趋迷离,连带着吻也温软如云,细细碎碎的点在洛悠然的唇上。
洛悠然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温柔,混沌之中,她只觉自己快要被他炙热的吻逼疯掉,他带来的酒气也让她好似喝醉了一般,迷蒙不清。可身体还在颤抖,像是反射性的,只要他在,她便会恐惧……
洛悠然双手撑地想要后退,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机灵,刹那清醒过来,这预示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过往的记忆与诅咒般的话语如洪流涌来,将洛悠然困住,几乎将她溺毙其中。她不要,她不愿意,她不能成为他的发泄工具,不能!
“不,不可以……”洛悠然无力惊呼,手脚的束缚让她的话也只是一句话,毫无半点作用。
一张小脸写满了惶恐不安,写满了世事无奈的凄苦,亦写满了另一种绝望,她内心深处的绝望。她要的不是这样啊……
她拼命的挣扎,挣扎到手脚皆被绳索勒出红色的印子,细小的血痕擦裂开,继续流出密密的血珠,新伤旧痕疼得她被吻得红肿的双唇再次泛白。
面对洛悠然的躁动不安,项恒的温柔已是达到极限,他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锁骨,白皙的肌肤上立刻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洛悠然哆嗦了一下,痛觉与羞辱感使然,她倏尔大睁的眼眶里弥漫上一层薄雾,雾气凝结,汇成晶莹的液体“啪嗒……啪嗒……”,砸在项恒清俊的脸上,绽开一汪水花。
泪是湿热的……
项恒手中的动作停住,粗重的呼吸在黑夜中格外暧昧,耳中传来女子哀戚的哭声“我求你,不要,算我求你……”
手中还有她的温度,四周还萦绕着她的暖香,项恒愤怒的抬头,看着她狼狈委屈的模样,发出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轻:“只有这样,你才会求本王,是不是?”
洛悠然呼吸一滞,眉眼里是项恒模糊不清的脸,她看不仔细他的俊颜,她只听得这一句似是自言自语。至始至终,她都没回答,只是看着项恒,胸腔剧烈的起伏:一上……一下……
漫长的对视里,唯有彼此相隔甚远的心在跳动。
夜更深,风更凉,放在一旁的灯笼燃久了,经风一吹,摇摇晃晃,屋子里昏黄的光芒也一闪一闪,终于,四周一片墨色。
项恒等得太久,久到他以为洛悠然不会回答,谁知暗夜中响起她空灵的声音:“我求你,有用吗?”
身形猛地一震,项恒借由素色月光望着洛悠然,眸中的冷光如蛰伏在夜里的猛兽,他唇角勾起一丝无情的冷笑:“确实,没用。”
清风托起月牙白的衣摆,飘扬起舞宛若鬼魅。他伸出修长的大手,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捆绑洛悠然的绳索上,在她诧异的目光下俯视她,有条不紊的解开她手上的绳子,脚上的绳子。
洛悠然不由震惊,愣愣的看着项恒似精心雕刻的侧脸,一时间竟嗓子发哑。
难道,他真的会放我走?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涌上心头,洛悠然扯出一抹浅笑,眸中的泪水已经风干,唯有眼睛还有些红肿。
待她正欲起身之时,项恒忽然站起来,一把扯过她的衣衫,她重重的撞进他强壮的怀抱中,还未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项恒已是将她拉回枯草上。
洛悠然跌落在地,还来不及痛呼,浓烈的酒气与落花相容的味道缠绕而来,一双柔软的唇抵着她的。在如此霸道的吻下,她连喘气都显得吃力。
不等洛悠然做出反应,项恒已然一手梏住她的纤腰。
洛悠然终是明白,她想要逃,不过是做梦,项恒给她一个春秋曼妙的美梦放了她,又将她无情的拖入深渊之中,让她无法动弹的承他身下,就是要告诉她,她有多弱小,多卑微,只要是他要的,她绝对拒绝不了。
说不尽的凄楚席卷而来,如一层层蚕茧死死的裹住洛悠然,任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破茧成蝶,最终只能化为空气中细小的尘埃。
她没有再挣扎,只是静静的躺着,承受他的怒火,但身体比任何时候都抖得厉害,也烫得厉害,不知是因为项恒的侵略,还是因为她自己的病痛。
衣衫不知何时已褪尽,洛悠然空洞的眼眸的凝望着木屋的房梁,寒冷的气息与来自于项恒的炽热折磨着她,她亦没有再出声。默默的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就那样看着……
繁星稀疏,长夜漫漫,再过洁白的薄光也救赎不了浸没在泥土中的落花,那白茫茫的素纱也只是轻柔的飘拂着,却徒添几分凄凉。
项恒拥着洛悠然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他在平复自己的呼吸,但眸中的晶亮还未消散。
如此紧密的贴在一起,他们谁也未说话,唯有听着彼此的呼吸,才能静下来,细细感受来自于对方的心跳,好似每跳一下就会撞在一起,但这是永远不可能的谬谈。
洛悠然呆呆的靠在项恒的肩头,二人面对面的相拥,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无神的眸看着地面,喑哑的道:“我死的那天,请来看我。”
项恒闻言僵住,微抬的肩头撞到洛悠然的下巴,然后松懈下去,没有说话,慢慢的推开她,起身穿衣。
“你会来吧?”洛悠然气若游丝,失去支撑,她只能勉强抬头,想要看清项恒的表情,但是一切都太模糊,她看不真切。
她知道,项恒一定要来,不然就算她本事通天也是枉然。要活下去的话,她必须让他来。
项恒仍然未言语,似有金蝶扑扇的眸子落在洛悠然脆弱的脸上,抿了抿唇,束好腰带,转身关门离去。
洛悠然盯着他的背影,木然的笑,笑得比轻薄的月色还要惨白,颤颤巍巍的捡起散了一地的衣衫,好似若无其事的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