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阮俊后把我们安排进了一辆豪华马车,一路护送我们出了尚城。
“阮副统,我们怎么不回皇城?”我疑惑顿生。
“启禀公主殿下,我们这是要赶上出使的队伍。”阮俊后对我困惑的表情不以为然道。
“我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想知道更多的事,阮俊后却驾着马从马车旁驶过,对着驾车的侍卫命令道,“加快速度!”
“想知道为什么吗?”这时,同车的紫杉开了口。
“为什么?”
“因为你要出嫁波滕。”
“波滕?”我呢喃着,记起今天是云棠公主出嫁波滕的日子,可是,这又关云裳什么事了呢?
“熙珍,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啊,都在逃婚。”梁韵柔的一句自我调侃突然在我耳边回响起,这么说——
“你肯定是在纳闷,为什么出嫁的是云裳公主吧?”紫杉呶呶嘴说道,“实话告诉你,要不是那位云棠公主不知所踪,我们云裳公主才不会受这样的罪,顶着别人的名号千里迢迢嫁到偏远的波滕去呢!”
“哦,”原来,梁韵柔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逃。是啊,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不会愿意的吧!
“既然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那就给我乖乖地呆着,不要耍花招想逃跑。”紫杉突然撇过头,冷讽道,“其实像你这样的女子能冒名顶替嫁到波滕去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祉~”
福祉?算了吧,这种福祉我才不要呢,先不说冒名顶替被发现的后果,那个什么和亲出嫁就是个最让我头大的问题啊!
拉紧了下外衣,我的指尖似乎触及了怀里什么东西。慢慢将它掏出,然后小心翼翼地展平,看着最后落款处的署名,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悦茹会说它是封绝绵的情信。不可能的呀,这封信里的内容我怎么会不清楚呢?而且那可是我盯着古凌一笔一划写成的啊。难不成是古凌书写有误,没传达好我的意思?
我烦恼地摇了摇头,朝紫杉问道:“你识字么?”
“怎么?”紫杉抬起头来,无趣地望着我。
“那个,”我把信递到紫杉面前,说道,“能帮我念一下这封信么?我不识字。”
“哦。”紫杉坐直了身子,念叨:“涣君:翩然子衿,盈动妾心。只因君故,沉吟至今。青青翠叶,托红映花。君意情深,妾情悠悠,若无事故,必将长守。此番离去,实属无奈,家兄相逼,无路可退。念及当初,泪流满面,而后路途,形影相吊。情事浮华,过眼云烟,盼君忘之,妾心无求。熙珍上。”
“什么?”这样情意绵绵的话语竟然出现在我的“绝情信”上?一时间,我的情绪难以自控,紧抓着紫杉的臂膀激动地问道:“信上真的是这样写的?”
“不信的话,你自己看去。我可没有骗你的必要。”紫杉一把推开我,把信塞回我的手中。
白底黑字,满布信纸,绝情却被改柔情。我想不通,为什么古凌会把信里的内容改得面目全非?他究竟是何方人士?还记得初见时,他拼死拼活地把我从土匪堆里救出来,仅为了完成他所谓的任务;其后,却莫名其妙地把我给放了,并警告我不要靠近殷家;再后,于河堤边上又提醒我当初的承诺,让我离开,不要再和殷家的人接触;等到了我麻烦他代笔写信时,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内容偷梁换柱……这个人到底存何居心?
……此番离去,实属无奈,家兄相逼,无路可退……家兄?难道是指涣少的二哥——银子?之前在帐篷里偷听到他俩的对话,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隔阂。古凌难道是想利用我来挑拨他们?可是他之前的行为又如何解释呢?太复杂了,人世间的种种利害关系太复杂。我越想越头疼,却始终找不到方法来断绝脑子中绵延不绝的想法,直到阮俊后一声令下,停下了马车。
“公主殿下,微臣代表出使行队恭迎云棠公主。”阮俊后在马车外毕恭毕敬地说道。
随即我便听到外面一片齐刷刷的下跪声。
“这个——”我不知所谓地朝紫杉望去。
“奉云棠公主之命,众生请起——”紫杉撩开车窗帘的一角,架势十足地说道。
“谢公主!”敬语一片响彻天际。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我身份特殊:娇身贵体,金枝玉叶,美其言说是,未免沾染外面的尘土,实际上是受紫杉要挟不能出面,所以吃喝拉撒全在马车里进行,哎,这个做公主也不容易啊,特别是冒充的!
到了第三天中午时分,当我还在进食的时候,阮俊后派人传来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轩皇子来送行了!
想着马上就可以逃出生天的我一个激动,竟被白米饭给噎着了——
“裳儿——”叶似然的声音在马车外低吟。
“咳,咳——”
“裳儿,你没事吧?”
叶似然正准备撩开车帘,守在我身旁的紫杉开口拒绝道:“轩皇子,公主她不想见你——”
“裳儿,你这还是在责怪皇兄么?”叶似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咳,咳……叶——”我刚舒缓过来,想着揭发事实,结果腰间立刻被什么硬物戳着了。
“如果你不要命的话,就说吧——”紫杉面带冷意地望着我。
我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在小命和自由之间选择了小命。
“轩皇子,公主不想看到你,皇子殿下还是回吧——”紫杉毫无畏惧地传达着我的“旨意”。
“对不起,裳儿。”叶似然在马车外停留了会儿,没再说什么,然后默默地骑马走开了。
马蹄声渐远,紫杉收回手中的利刀,用威胁的口气朝我说道:“公主殿下,以后的这段时间你恐怕不能随便说话了,不过奴婢会一直守在公主身边的——”
“你——”我刚想说什么,那把刀又架了上来。
“不错,反应蛮快的嘛!”紫杉奸诈地笑了笑,然后在我面前耍了几下刀法。
厄,这样的感觉太——恶,心,了!
“对了,前几天,你说你不识字吧。”
我点了点头,不出声。
“那可不行,到了波滕若是被拆穿了,有失国体。恩,你的行为举止也不像个公主。看来这段时间我要费些心血,来手把手地教你了——”
(第三卷完)